从道观出来后,我回到青螺村,没想到正好碰上朱家运药车进村。
槐树下的断掌旁,琉璃碎片闪烁着诡异的光,那上面沾染的紫药粉,仿佛是死亡的预兆,这时阿牛急促的喊声传来:“朱家运药车来了!”
我蹲在断掌旁翻检琉璃碎片。指甲缝里沾着半凝固的紫药粉,像掺了胭脂的鼻涕。
“林哥!”村口传来阿牛急促的喊声,“朱家运药车来了!”
我站起身时膝盖发出脆响,喉头泛起铁锈味。昨夜道观地道里那些浸泡在药缸里的尸体,此刻仿佛又在我胃袋里蠕动。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驱散那股铁锈味带来的不适,指尖残留的墨汁顺着掌纹渗入皮下,和七年前养父塞给我的铜铃锈迹混成一团,恍惚间,我仿佛听到铜铃中传来青莲的低语。
晒谷场早己挤满村民。苏晚晴站在人群最前排,袖口金针在阳光下晃出七道虚影。她发梢扫过我的鼻尖,那缕青莲香混着尸碱味,让我想起寡嫂梳妆匣底层的油纸包——裹着半块褪色的红绸布,上面绣着“林”字。
“让开!”为首的打手挥刀劈向路障。马匹突然打着趔趄,蹄子陷进湿泥里。我看见苏晚晴手指微动,一撮草粉正从她袖口簌簌飘落。
“这是官药!”打手额头暴起青筋,刀锋抵住老李头的咽喉,“谁敢动?”
我往前迈了一步。左眉骨上的疤突突首跳,视线自动过滤掉其他气息,锁定那辆马车缝隙里渗出的黑色汁液。它滴在石板路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坑洞,和昨天在砖窑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等人参,怎可入药?”我甩出怀里的药包。发霉的根茎滚落在地,散发出腐臭味,像是泡过尸水的棉絮。
人群骚动起来。王婶冲上前指着自己孙儿:“我孙子吃了你们的‘神药’,烧得浑身发黑!”她掀起孩子的衣襟,胸口布满暗红色斑点,比我在朱家地窖看到的死气更粘稠。
打手们握紧刀柄。我注意到其中一人腰间琉璃瓶不慎掉落,瓶中药粉与之前毒虫咬伤残留气味相同。他弯腰去捡时,袖口闪过半截蜈蚣状疤痕。
“放箭!”远处传来弩机转动的咔哒声。
我腾空而起。银针破风而出,击偏三支弩箭。最后一支擦过老人脖颈时,我徒手接住。我目光如电,身形一闪,在弩箭擦过老人脖颈的瞬间,伸手稳稳地握住箭杆,黑色液体顺着箭杆流淌,滴落在我的掌心,滚烫如岩浆,而我不为所动,紧紧握住弩箭,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愤怒和坚定。
箭杆尾端刻着朱家徽记,掌心传来黏腻触感——那黑色液体竟与昨天砸碎瓷瓶时爬出的甲虫背甲味道相同。
“烧了也不给你!”打手们推倒药箱,火折子在晒谷场上空划出猩红弧线。
我瞳孔骤然收缩。观气能力自动开启,空气中浮现出几缕灰黑色雾气,顺着裂开的木箱缝隙钻出来。那是剧毒霉菌的气息,比上次在朱家地窖看到的死气更粘稠,像是掺了沥青的污水。
体内灵气如火山喷发般沸腾,左眉骨上的疤滚烫如烙铁,指尖窜出的幽蓝火焰如蛟龙般迅猛,瞬间将整批伪药包裹,熊熊大火中,伪药迅速化为灰烬,炙热的气流席卷西周,打手们被热浪逼退,满脸惊恐。
看着眼前朱家的种种恶行,我深知这不仅仅是个人的罪恶,更是整个社会黑暗面的体现,有些人打着治病救人的幌子,却用人命来满足自己的贪欲,这种丑恶的现象必须被彻底铲除。
热浪扑面而来时,我听见自己左眉骨上的疤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就像七岁那个雨夜,养父把我推进地窖时说的话:
“记住这味道,是青莲开了。”
空中浮现半朵青莲幻影,似在低语“净化之道”。我舔了舔嘴唇,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反而让灵瞳看得更清楚了——方圆十丈内所有植物的脉络都在颤动,仿佛地下埋着某个巨大的心脏。
朱天豪的声音从火光后传来。他眼神闪烁,右臂毒囊在烈焰映照下泛着诡异青紫,与我左眉骨的疤同时抽痛,他咬牙切齿道:‘你……你是什么怪物?’
我盯着他袖口露出的半截符咒。那是癔症控制术的标记,和昨天在棺材铺闻到的松木焦香混在一起。忽然想起昨晚翻开账册时浮现的莲花轮廓,还有九婆临终前种在我心脉处的护心莲。
“我是青螺村的郎中。”我吐出带血的唾沫,铜铃轻响。远处几个孩童叽叽喳喳地聚拢过来,他们蹦蹦跳跳着,随后唱起了《青莲引》。那曲调歪歪扭扭,刺耳得很,不过这声音倒是刚好盖住了我翻动账册的动静。
七月七日,试药人三十七号……
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我回头看见老李头倒在地上,咽喉插着半截断刀。**他的双眼圆睁,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打手们趁乱往村东逃窜,其中一人靴底刻着癔症符咒,和昨天在药市巷口见到的完全一致。
“追!”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村民们抄起锄头铁锹,像潮水般涌向逃跑的人影。就在村民们准备追击时,人群中有人喊道:‘别追了,得罪朱家没好果子吃!’一部分村民犹豫起来。
苏晚晴蹲在老李头身边,右手腕七枚铜钱串叮当作响。她掀开死者衣襟,胸口暗红斑点边缘卷曲发黑,像是被火烧过的信纸。
我摸出狼牙匕在地上划出几道刻痕。铜铃声每响一次,刻痕就深一分。当最后一块砖移开时,浓烈的药香扑面而来。可我知道那只是表象——灵瞳穿透墙壁,看见地下数十具浸泡在药缸里的尸体,他们的脏腑正在缓慢分泌出金色液体。
“他们在用人命炼丹。”苏晚晴双唇紧闭,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双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
我握紧铜铃。铃舌撞击处残留着半片指甲盖大小的铁锈,那是养父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七年来我总在采药时摇响它,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听到铃声,灵瞳就会隐隐发热。
“准备好了吗?”我问。
她点点头,右手悄悄摸向袖中金针。那些银针尾端都刻着细小的莲花纹,和九婆留下的医典残卷如出一辙。
我们并肩跃入地道时,我听见自己左眉骨上的疤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就像有人拿烧红的铁丝在烫伤口。
地道尽头传来嘈杂的人声,还有某种重物砸在肉上的闷响。
“快!把这批货处理完就能领赏了!”有人喊。
我摸出最后一张符咒贴在墙上,指尖残留的墨汁带着九婆屋檐下的霉味。当年她教我画符时说过:
“有些真相,必须用血来写。”
苏晚晴突然拽住我:“等等。”
她指着前方拐角处的一扇木门。门缝里渗出的光线不是红色,而是诡异的青蓝色。在我们脚下,一道细细的水沟正汩汩流淌,水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莲花花瓣。
“是湖水。”她说,“他们把青莲湖的水源引到这里了。”
我盯着那些花瓣,它们边缘卷曲发黑,像是被火烧过的信纸。忽然想起昨晚翻开账册时浮现的莲花轮廓,还有九婆临终前种在我心脉处的护心莲。
我和苏晚晴冲进道观,门后那群浑身散发着诡异金光的怪物缓缓转过身,而在它们身后,一个巨大的、散发着神秘力量的金色丹炉正熊熊燃烧,炉顶的莲花造型光芒西射,似乎预示着一场更为恐怖的阴谋……
在黑暗的阴影中,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就像青莲终将绽放,驱散一切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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