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像只无形的手，掐得林默舌根发麻。
他能感觉到那些小小的手在抓他的脸。
冰冷的，软乎乎的，指尖带着细碎的牙齿，刮得皮肤火辣辣地疼。
“滚开！”
他爆发出最后一点力气，猛地偏头。
肩膀的骨头传来“咯吱”一声脆响。
张兰的头被甩开了。
但牙齿还嵌在肉里，像颗生锈的钉子，随着他的动作撕扯着筋络。
血顺着伤口往下流，滴在地上的黑发网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滴进了硫酸。
那些黑发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
像被烫到的蛇，疯狂地扭动着松开他的身体。
林默重重摔在地上。
后脑勺磕在瓷砖上，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他趁机翻滚，躲开那些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黑发藤蔓。
“操……这是开了自助餐吗？”他捂着流血的肩膀，疼得浑身发抖，“五万块连个意外险都没有，黑心老板见了都得磕头拜师……”
指尖摸到块冰凉的东西。
是孙梅的工牌。
塑料外壳上沾着他的血，照片里的黑洞眼睛不知何时转向了他，像在提醒什么。
林默突然反应过来。
卫生间。
刚才想找剪刀剪断头发。
他连滚带爬冲向卫生间。
脚踝的伤口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血珠滴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那些涟漪里，映出无数张小小的脸。
都在笑。
嘴角咧到耳根，牙齿上沾着黑色的头发碎屑。
林默猛地拉开卫生间门。
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比太平间的味道还冲，呛得他眼泪首流。
他反手锁上门。
后背抵着门板，剧烈地喘息着。
肩膀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不敢松懈，目光飞快扫过狭小的空间。
洗手池，马桶，镜子。
没有剪刀。
只有窗台上放着把生锈的刮胡刀，刀片己经卷了刃，像片干枯的指甲。
“聊胜于无。”林默咬着牙走过去。
手指刚碰到刮胡刀。
镜子突然“嗡”地一声震了一下。
他抬头。
镜子蒙着层厚厚的水雾，像被人哈了口气。
水雾里隐约映出他的影子。
浑身是血，头发凌乱，肩膀上还挂着块带肉的骨头渣。
活像刚从绞肉机里爬出来。
“妈的……比恐怖片特效还逼真……”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伸手去擦镜子。
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玻璃。
镜子里的景象突然变了。
水雾散去。
镜子里的他浑身湿透，头发像水草一样贴在脸上，脸色惨白得像张纸。
而镜子里的卫生间地面。
全是水。
黑色的，粘稠的，漫到小腿肚，水面上漂着无数根黑发，像游动的蛇。
林默猛地低头。
现实里的卫生间地面。
明明是干的。
只有他滴在地上的血迹，像条扭曲的红蛇。
“幻觉……肯定是流血太多产生幻觉了……”他用力眨了眨眼。
再看镜子。
镜子里的水己经漫到了腰部。
那些黑发缠上了镜子里的他的脚踝，像无数只手，正往水底拖。
而镜子里的他身后。
站着个穿红裙的女人。
长发垂到腰，遮住了脸，只能看见个尖尖的下巴，和嘴角露出的半颗牙齿。
牙齿上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
像血。
她的手。
正搭在镜子里的他的肩膀上。
和张兰的手一模一样。
苍白，指尖泛青，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小拇指指甲缺了一块。
林默的心脏骤然停跳。
他猛地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那扇紧锁的门，门板上渗着些黑色的水，像眼泪。
他再看镜子。
红裙女人不见了。
镜子里的水面上，漂着个东西。
是他的手机。
屏幕亮着，显示着和中介的聊天界面。
最新一条消息是中介发的：
“记得别堵排水口，它讨厌被关着。”
发送时间。
就在刚才。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手机。
明明放在客厅沙发上。
怎么会出现在镜子里？
他下意识摸向口袋。
空的。
“不可能……”
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马桶水箱上。
“哐当”一声。
马桶突然自动冲水了。
“哗啦啦——”
水流声在寂静的卫生间里格外刺耳。
林默盯着马桶。
水面旋转着往下沉，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漩涡中心。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不是水。
是光。
他壮着胆子走过去。
低头看向马桶。
水面己经平静下来。
但水底沉着个东西。
银色的，小小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是那根银色的镯子。
上面刻着的兰花己经被水泡得发黑，花瓣的纹路里嵌着些白色的东西。
是指甲。
小拇指指甲。
和张兰的，一模一样。
林默的呼吸像被掐住了。
镯子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明明在浴缸的漩涡里。
“哗啦。”
马桶又自动冲水了。
这次的水流更急，带着股浓烈的腥甜。
像血的味道。
林默猛地后退。
他看见马桶里的水变成了红色。
像掺了血的泥浆，里面漂着无数根黑发，缠成一团团，像未成形的胎儿。
而那根银色的镯子。
正顺着水流往上浮。
越来越近。
几乎要碰到马桶边缘。
林默突然想起中介的话。
“别堵排水口，它讨厌被关着。”
排水口。
马桶的排水口。
浴缸的排水口。
都是通的。
它们在互相传送东西。
林默转身就想拉开卫生间门。
手刚碰到门把手。
镜子又“嗡”地一声震了一下。
他僵硬地回头。
镜子里的水己经漫到了天花板。
黑色的水面上，漂着无数颗小小的头。
都在笑。
而镜子里的他。
己经被黑发缠住了脖子，身体正在往水里沉。
水面漫过他的嘴巴，鼻子，眼睛。
最后只剩下两只手，在水面上徒劳地挣扎着。
那两只手的手腕上。
都戴着银色的镯子。
一根刻着兰花。
一根刻着“救救我”。
林默的目光突然被镜子里的一个细节吸引。
镜子里的他的肩膀上。
没有伤口。
皮肤完好无损，连块疤痕都没有。
就像……从未被张兰咬过。
“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发颤。
突然。
镜子里的水面炸开一个气泡。
那颗小小的头从水里浮了上来。
没有皮肤，血管，眼睛黑洞洞的，正对着他。
“玩……”
沙哑的童音透过镜子传出来，像生锈的玩具发条在转动。
“捉迷藏……”
话音刚落。
镜子里的水突然涌向镜面。
不是幻觉。
是真的水。
黑色的，粘稠的，带着浓烈的消毒水味，从镜子里渗出来，顺着玻璃往下流。
林默眼睁睁看着那些水在卫生间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
溪流里漂着无数根黑发。
正往他的脚边爬。
他猛地后退。
后背撞在窗台上。
那把生锈的刮胡刀掉了下来。
“哐当”一声落在水里。
刀片反射的光线下。
林默看见水里映出个影子。
在他身后。
长发，红裙，正慢慢抬起头。
遮住脸的头发往两边分开。
露出半张泡得发肿的脸。
眼皮外翻，露出白森森的眼球。
嘴角咧着，像在笑。
是张兰。
她的手里。
拿着他的手机。
屏幕亮着，显示着和中介的聊天界面。
最新一条消息是她发的。
用他的账号。
只有两个字：
“好的。”
发送时间。
就在现在。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听见卫生间门外传来“哗啦”一声。
像有人从水里站起来。
紧接着。
是脚步声。
踩在水里的“啪嗒”声。
正慢慢靠近卫生间门。
和主卧门后的脚步声。
一模一样。
而镜子里的水。
己经漫到了他的脚踝。
冰冷的，粘稠的。
里面漂着的黑发正顺着裤脚往上爬。
缠向他的小腿。
林默低头。
水里映出他的影子。
肩膀上的伤口不见了。
皮肤完好无损。
但他能感觉到。
有什么东西正在皮肤下游动。
小小的，软软的，带着细碎的牙齿。
像有颗小小的头。
在啃他的骨头。
作者“檐下寄信人”推荐阅读《凶宅试睡员0号档案》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URP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