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凌晨3点还有十分钟,林默的脚像灌了铅,每抬一步都像踩着烧红的铁板。
撬棍在手里抖得像风中的枯枝,铁柄上的铁锈蹭进掌心,刺得生疼。他盯着楼梯口那片浓黑,刚才伸出的陶瓷手己经缩回黑暗里,但那股腥甜味还在,像条毒蛇缠在他的喉咙上,越收越紧。
“还有十分钟……”他对着空气念叨,声音碎得像被捏烂的纸。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银行APP的推送,那5万预付款像道催命符,在屏幕上闪着红光。
他攥紧桃木梳,梳齿硌得掌心生疼。这玩意儿哪能辟邪?刚才那只陶瓷手伸出来时,梳子连点反应都没有,倒像是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楼梯板“咯吱”响了一声,不是他踩的。
林默猛地停住脚,手电筒的光柱扫向楼梯中段。空的。但第二级台阶上,多了个小小的脚印,沾着黑泥,和红裙娃娃脚趾缝里的一模一样。脚印边缘还泛着湿光,像是刚踩上去的。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动的时候,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荡,“咚、咚、咚”,和阁楼里的拖沓脚步声重合在一起。
“咔哒。”
头顶的旧灯泡晃了一下,灭了。
最后一点光线消失的瞬间,林默看见楼梯扶手的阴影里,多了个蜷缩的人影,小小的,穿着红裙,正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
他的呼吸突然停了,手电筒的光柱疯狂晃动,扫过扶手时,人影又不见了,只剩扶手的木纹在黑暗里扭曲,像无数张哭嚎的脸。
“操。”林默低骂一声,强迫自己往上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楼梯板的呻吟声越来越响,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啃木头,木屑簌簌往下掉,落在他的脖子上,凉得像虫爬。
二楼转角处堆着的麻袋突然动了一下,鼓鼓囊囊的袋身往外凸了一块,像有只手在里面往外顶。
林默用手电筒照过去,麻袋口露出半截布娃娃的胳膊,线缝的手指微微蜷着,指甲缝里沾着暗红色的泥,和302浴缸里的淤泥一个颜色。
“别挡道。”他咬着牙,用撬棍去捅麻袋。棍尖刚碰到布料,突然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了,硬邦邦的,带着股刺骨的凉,像攥住了根冰锥。
林默猛地往后拽,麻袋“哗啦”一声倒了,里面滚出来的不是玩偶,是堆缠在一起的黑发,足有十几米长,像条活蛇,落地时还在蠕动,朝着他的脚踝游过来。
他吓得往后跳,踩空了一级台阶,后腰撞在扶手上,疼得眼前发黑。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柱斜着照向阁楼门口,那里的门虚掩着,月光从门缝里挤出来,在地上投出细长的光带,像条淌着的血。
而光带里,有个影子正慢慢拉长,从门缝里钻出来,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的脚边。
是个小孩的影子,梳着两条小辫子,手里举着个圆圆的东西,影子边缘毛茸茸的,像抱着只玩偶。
林默的头皮炸开了,他想捡手电筒,手指刚碰到塑料外壳,就听见头顶传来温热的呼吸声。
不是错觉。
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那股呼吸带着股甜腻的奶香味,混着腐烂的水果糖味,像有人趴在他背上,对着他的脖子吹气。
他的喉咙瞬间被堵住,想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雇主的警告在脑子里炸开:“别转身,别闭眼。”
林默死死盯着阁楼门缝投出的光带,影子里的小孩突然举起手里的东西,是个娃娃头,影子的嘴张了张,像是在笑。
桃木梳突然变得滚烫,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差点松手。梳齿卡在红裙娃娃的头发里,拽不动,那些化纤头发不知何时变得黏腻,缠在梳齿上,像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
红裙娃娃的眼珠,在黑暗里亮得像两点鬼火,慢慢往旁边转了半寸,黑琉璃的瞳孔里,映出他身后的东西——个穿红裙的小女孩,长发垂到腰,正踮着脚,把脸贴在他的后颈上,皮肤白得像纸,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
林默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能感觉到那女孩的头发蹭过他的耳朵,冰凉的发丝带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像蛇的信子。
“你看,她在看你哦。”
一个细细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不是来自前面的红裙娃娃,而是来自背后,带着股天真的恶意,像在跟他分享什么好玩的秘密。
他的手指突然摸到桃木梳上的刻痕,是道歪歪扭扭的“安”字,刚才没注意到。刻痕里嵌着点黑色的东西,抠出来一看,是片干硬的皮肤,边缘还带着点卷曲的汗毛。
和302浴缸里拖布上沾着的那块,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哗啦”一声巨响,像什么东西被撞翻了。
是客厅的玩偶!
林默的神经彻底绷断了,他顾不上雇主的警告,猛地转身——
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楼梯口的麻袋敞开着,里面的黑发己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颗小小的头骨,白森森的,上面还沾着点碎布,是红裙的布料。头骨的眼眶里没有眼珠,黑洞洞的,正对着他,像两个无底的深渊。
而那颗头骨的天灵盖上,用红漆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娃娃脸,嘴角咧得很大,露出两排尖尖的牙齿。
林默的呼吸停滞了。他看着那颗头骨,突然发现它的下颌骨动了一下,像是在嚼什么东西。
阁楼里,红裙娃娃的笑声突然响起,“咯咯咯”的,像被掐住的鸡,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撞在墙上,碎成无数片,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僵硬地转过头,高台上的红裙娃娃还坐在那里,可它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剪刀,锈迹斑斑的,刀尖上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干涸的血。
娃娃的嘴角,咧得更大了,黑琉璃眼珠里映出的,不再是他的脸,而是那颗头骨的影子,正慢慢从楼梯上滚下来,一步,一步,朝着他的脚边。
楼下的玩偶发出一阵“窸窣”声,像是在鼓掌。
林默的手电筒还亮着,光柱扫过楼梯,他看见那颗头骨的后面,跟着无数只小小的手,从楼梯缝里钻出来,扒着台阶往上爬,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像无数只蛆虫,朝着他涌过来。
而红裙娃娃手里的剪刀,正慢慢抬起,对准了他的头发,刀尖的寒光在月光下闪了一下,像条吐信的蛇。
“该梳头了哦……”
那个细细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这次,带着股冰冷的陶瓷质感,像红裙娃娃的嘴唇碰到了他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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