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手指僵在半空。
假林默手里的玩偶正歪着头，纽扣眼睛里的蓝光越来越亮，照亮了它胸口那个“七”字——红墨水晕开的形状，像颗正在滴血的心脏。而它睡衣领口处，别着个眼熟的发卡，粉色的塑料小猫，是小雨生日时他送的，上周还说弄丢了。
“爸爸，你的手怎么在抖呀？”玩偶的嘴又动了，缝线被扯得发白，露出里面的棉花，棉花里裹着根头发，金色的，发尾卷成小小的圈，和小雨新烫的卷发分毫不差。
假林默往前挪了一步，黑发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声，像无数条小蛇在爬。它的眼眶黑洞里淌出的黑血滴在地板上，瞬间晕开，变成一张张缩小的人脸，都在张着嘴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林默突然闻到股味道。
是小雨最喜欢的草莓牙膏味，混着铁锈味，从假林默身上飘过来。他低头，看见假林默的指甲缝里卡着点白色的东西，是牙膏沫，上面还缠着半根金色的头发。
“这颗珠子，你从哪儿捡的？”林默攥紧掌心的玻璃珠碎片，碎片扎进肉里，疼得他指尖发麻。
假林默笑了，笑声像砂纸蹭过玻璃：“在你家卫生间的地漏里呀。小雨刷牙时掉的，她哭了好久呢。”它举起玩偶，玩偶的手臂突然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填充物——不是棉花，是团湿漉漉的黑发，发丝间缠着块碎布，是小雨睡衣上的布料，上面还沾着点牙膏渍。
林默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想起早上帮小雨捡珠子时，地漏里确实缠着几根头发，当时没在意，现在才看清，那头发的末端，都带着小小的毛囊，像刚从头皮上扯下来的。
假林默突然把玩偶往地上一摔。
“咚”的一声，玩偶的头掉了下来，滚到林默脚边。纽扣眼睛正好对着他，蓝光里映出个恐怖的画面：小雨跪在卫生间的地板上，手伸进地漏里掏东西，黑色的头发顺着下水道涌出来，缠住她的手腕，往里面拽，而镜子里，假林默正站在她身后，举着把剪刀，对准她的头发。
“你看，她多不听话。”假林默弯腰，捡起玩偶的头，往自己脖子上一按，“我说过，不听话的孩子，要变成玩偶才乖。”
玩偶头和假林默的脖子连接处，突然冒出无数根黑发，像针线一样把两者缝在一起。缝合处的皮肤开始蠕动，黑发钻进肉里，长出新的皮肤，看起来就像假林默真的长了个玩偶头。
林默的掌心突然更烫了。玻璃珠碎片在皮肉里发烫，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背上，正顺着血管爬起红线，像条小蛇，往心脏的方向钻。而铁盒里的那根黑蓝头发，不知何时钻了出来，缠在他的手腕上，越勒越紧，勒得皮肉凹陷，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立刻被假林默淌出的黑血吞噬。
“这根头发，你猜是谁的？”假林默歪着头，玩偶脸上的纽扣眼睛转了转，“是1998年那个收容所看守的。他杀了安安后，把自己的头发塞进娃娃里，以为这样就能控制她的魂。”
黑蓝头发突然开始发烫，烫得像根烧红的铁丝。林默低头，看见发丝上的毛囊处，那半张人脸正在睁开眼睛——是双浑浊的老眼，眼白布满血丝，正死死盯着他，嘴角咧开，露出两排黄牙，牙缝里卡着点粉色的东西，是小雨草莓牙膏的颜色。
“他说，第七个祭品的眼睛，最适合给安安当新眼珠。”假林默突然冲过来，速度快得像道黑影，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剪刀，锈迹斑斑的，和1998年日记里写的那把一模一样。
林默侧身躲开，剪刀擦着他的耳朵过去，剪掉了几缕头发。头发掉在地上，立刻被黑血缠住，化成一个个小小的黑虫，往他的裤管里钻。
他抓起地上的铁盒，往假林默头上砸。铁盒撞在玩偶头上，发出“哐当”一声，里面的黑蓝头发突然炸开，像条活蛇，缠向假林默的脖子。
假林默尖叫一声，玩偶脸上的纽扣眼睛突然迸裂，流出的不是玻璃碎片，是浓稠的黑血，血里泡着两颗眼球，白色的，没有瞳孔，像两颗剥了皮的荔枝。
“我的眼睛！”假林默捂住脸，黑血从指缝里往外涌，“你弄坏了我的眼睛！”
林默趁机后退，后背撞在横梁上。横梁上的小雨肋骨突然发光，根须上的桂花突然掉落，飘向假林默，落在它身上，立刻燃起蓝色的火苗，烧得黑发“滋滋”作响，冒出的黑烟里，飘出无数张小孩的脸，都在哭着喊“妈妈”。
假林默在火里挣扎，玩偶头却在笑，纽扣眼睛的碎片里，映出个穿长衫的男人，正举着刀，往一个小女孩的眼睛里塞玻璃珠，小女孩穿着红裙，扎着两个辫子，正是照片上荡秋千的安安。
“他把收容所里二十三个孩子的眼睛，都做成了玻璃珠。”假林默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你的女儿，会是第二十西个！”
凶宅试睡员0号档案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凶宅试睡员0号档案最新章节随便看！林默突然想起什么，摸向口袋。果然，小雨的照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颗蓝玻璃珠，上面沾着点血迹，和玩偶头里掉出来的眼球颜色一模一样。
玻璃珠突然发烫，烫得他赶紧扔掉。珠子掉在地上，滚到假林默脚边，火苗瞬间熄灭了。假林默弯腰捡起珠子，往自己的眼眶里一塞，黑洞洞的眼眶立刻亮起蓝光，和玩偶头的眼睛一模一样。
“现在，我能看见她了。”假林默首起身，蓝光从眼眶里射出来，照亮了阁楼的角落，“看见小雨在浴缸里玩水，头发缠在她的脚脖子上，像条红绳。”
林默顺着蓝光看去，阁楼的墙角不知何时多了面镜子，椭圆形的，边框掉了漆，正是他家卫生间的那面。镜子里，小雨正坐在浴缸里，黑发散在水面上，像朵盛开的墨莲，而她的脚边，飘着颗蓝玻璃珠，珠子里映出假林默的脸，正对着她笑。
“爸爸，我的脚好痒。”镜子里的小雨抬起头，脸上带着诡异的笑，脚脖子上缠着圈黑发，勒得皮肉发红，“它们说，要给我梳新发型呢。”
假林默突然冲向林默，速度比刚才更快。林默侧身躲开，却被地上的黑发绊倒，摔在红裙娃娃的碎片上。陶瓷碎片扎进他的后背，疼得他眼前发黑，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伤口往里钻，滑溜溜的，像条小鱼。
假林默扑在他身上，剪刀对准他的眼睛：“把你的眼睛给我！这样我就能永远看着她了！”
林默的手在地上乱抓，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红裙娃娃的黑琉璃眼珠，刚才滚到了他手边。他抓起眼珠，往假林默的眼眶里一塞。
假林默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黑琉璃眼珠在它的眼眶里转动，映出的不是安安，也不是小雨，是二十三个小孩的脸，都在哭，都在喊“救命”。假林默的身体开始发抖，玩偶头和脖子连接处的黑发突然断裂，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皮肉，是根生锈的铁条，上面刻着行字：“民国二十三年，收容所看守王富贵”。
“不……不是我……”假林默尖叫着，身体开始融化，黑血混着黑发淌在地上，汇成一滩，“是他逼我的！是王富贵逼我找祭品的！”
林默趁机推开它，爬起来后退。他看见假林默融化的黑血里，浮出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写着“王富贵之位”，牌位前摆着七个小土坟，每个坟前都插着根黑蓝头发，其中一根，正在慢慢变成金色。
是小雨的头发。
“她快不行了。”假林默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化成一滩黑泥，只有那颗黑琉璃眼珠还在亮着，“浴缸里的头发己经缠到她的脖子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黑泥突然开始冒泡，冒出的泡里，全是小雨的脸，都在哭，都在喊“爸爸”。林默冲过去，想抓住那颗黑琉璃眼珠，却被一股力量拽住了脚——是假林默融化的黑泥里，伸出的无数只小手，都在抓他的脚踝，往黑泥里拽。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裤腿上，正爬满黑色的头发，发丝上的人脸都在笑，笑得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的牙齿上，都沾着金色的头发。
而铁盒里的黑蓝头发，己经彻底缠上了他的脖子，勒得他喘不过气。他能感觉到，毛囊处的那张人脸正在往他的皮肤上贴，冰凉的，带着股甜腻的腐烂味，像安安玩偶馆里的味道。
“你逃不掉的。”人脸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又尖又细，像红裙娃娃，又像小雨，“你是第七个，永远都是第七个……”
林默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看见镜子里的小雨，浴缸里的水己经变成了黑色，黑发缠在她的脖子上，像条黑色的围巾，她的脸越来越白，眼睛里流出的不是眼泪，是黑色的血，滴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涟漪里，浮起的不是她的倒影，是个穿红裙的玩偶，玩偶的脸，正是他自己的样子。
假林默融化的黑泥突然炸开，溅起的黑汁落在林默的脸上，他感觉皮肤像被硫酸腐蚀，火辣辣地疼。他抓起地上的剪刀，想剪断脖子上的黑蓝头发，却发现剪刀的刀刃上，映出的不是他的脸，是王富贵的脸，正对着他笑，手里举着颗蓝玻璃珠，珠子里映出小雨的眼睛，正在慢慢变成黑色。
黑蓝头发突然收紧，勒得他脖子发出“咯吱”声。林默的眼前一黑，最后看见的，是那颗黑琉璃眼珠里，映出和平里3栋302的浴缸，浴缸里的黑发正在往上涌，像条黑色的瀑布，而浴缸边，站着个穿长衫的男人，正举着剪刀，对准浴缸里的人——
是小雨，她穿着红裙，扎着两个辫子，手里举着半颗蓝玻璃珠，珠子里映出的，是林默自己的脸，眼眶空洞，脖子上缠着黑发，正一步步走向浴缸，嘴里念叨着：
“给你梳头，爸爸给你梳头……”
林默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听见阁楼的破窗外，传来桂花落地的声音，“沙沙”的，像有人在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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