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手指死死抠着剪刀柄，锈迹钻进指甲缝，像无数根细针在扎。
剪刀突然自己动了。
锈迹斑斑的刀刃“咔嚓”一声张开，映出他的脸——脸色惨白，眼球上布满血丝，而瞳孔深处，正浮着个穿长衫的男人，举着同样的剪刀，往红裙小女孩的眼睛里塞玻璃珠。
“民国二十三年，收容所的孩子都怕这把剪刀。”剪刀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合页在转，“王富贵用它剪掉了二十三个孩子的头发，说这样他们就不会记起回家的路。”
林默的手腕突然不受控制，剪刀对着自己的眼睛刺来。他猛地偏头，刀刃擦着眉骨过去，削掉块皮肉，血珠溅在剪刀上，立刻被锈迹吸收，刀刃上浮现出更多画面：
?穿长衫的男人（王富贵）把孩子的头发塞进红布娃娃里，娃娃的眼睛是两颗挖出来的眼球，泡在福尔马林里，瞳孔还在微微收缩；
?1998年的阁楼，工坊主人举着这把剪刀，往安安的陶瓷头上钻洞，血珠从瓷缝里渗出来，像真的在流血；
?和平里3栋302的浴缸，六缕黑发缠在剪刀上，每缕头发的末端，都拖着半片指甲，粉色的，带着月牙痕，像小雨的指甲。
“这把剪刀，认血。”剪刀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认父亲的血，认女儿的血。”
林默突然想起什么，摸向眉骨的伤口。指尖沾着的血滴落在地，立刻被假林默融化的黑泥吞噬，黑泥里冒出无数根细针，是剪碎的头发丝，往他的伤口里钻。
他举起剪刀，往黑泥里刺。
剪刀刚碰到黑泥，突然剧烈震动，刀刃上的画面开始扭曲：王富贵举着剪刀，往一个小女孩的头发里塞活虫，女孩的哭声像被掐住的猫，而她的红裙口袋里，掉出颗蓝玻璃珠，珠子上刻着个“安”字。
“安安的珠子！”林默的心脏狂跳。
黑泥突然炸开，溅起的黑汁落在横梁上，小雨的肋骨突然剧烈摇晃，根须上的桂花全部凋零，变成黑色的粉末，飘向剪刀，粘在刀刃上，化成二十三个小小的血手印，都在往剪刀柄上爬。
剪刀突然发烫，烫得像块烙铁。林默的手掌被烫出焦痕，他看见自己的皮肉正在和剪刀粘在一起，血管里的红线顺着剪刀柄往上爬，在刀刃上汇成个“七”字。
“第七个祭品，要和剪刀融为一体。”剪刀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冰冷的，像陶瓷摩擦，“这样你就能永远陪着安安，看着你的女儿变成第二十西个玻璃珠。”
林默突然用力，想把剪刀扔出去，却发现手掌己经和剪刀长在了一起。刀刃上的血手印突然活了，变成二十三个小小的人影，都穿着红裙，围着他的手腕跳舞，嘴里唱着跑调的儿歌：“爸爸剪头发，妈妈笑哈哈，剪刀咔嚓响，宝宝变娃娃……”
阁楼的镜子突然裂开，裂缝里涌出黑色的水，像302浴缸里的水，水里面漂着无数个小雨的玩偶，每个玩偶的眼睛都是黑洞，黑洞深处，都盯着他手里的剪刀。
“爸爸，给我剪头发呀。”镜子里的小雨突然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像红裙娃娃的笑，“就像剪安安的头发那样。”
作者“檐下寄信人”推荐阅读《凶宅试睡员0号档案》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的头发突然变长，从镜子里钻出来，缠向剪刀。每根头发丝上，都长着小小的眼睛，白的，没有瞳孔，齐刷刷地盯着林默的眼睛。
剪刀突然自动合上，“咔嚓”一声，剪断了缠过来的头发。断发掉在地上，立刻化成黑色的蛆虫，往林默的裤管里钻，爬过的皮肤留下灼烧般的疼，像被硫酸泼过。
他低头，看见裤管上的皮肤正在变成陶瓷色，上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和红裙娃娃碎掉的皮肤一模一样。裂纹里渗出黑血，血里泡着细小的牙齿，是陶瓷做的，尖尖的，像安安的瓷牙。
“你看，你正在变成娃娃。”剪刀的声音里带着笑，“变成会剪头发的娃娃，给新来的祭品梳头。”
林默突然看见剪刀的倒影里，自己的脸正在变化：眉毛变得像陶瓷一样光滑，眼睛变成黑琉璃色，嘴角被硬生生扯开，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瓷牙，牙缝里卡着根金色的头发，是小雨的头发。
横梁上的小雨肋骨突然发出“咯吱”声，根须开始往他的脖子上缠，像在勒紧绞索。他能感觉到根须上的倒刺扎进皮肉，吸走他的血，肋骨的缝隙里，渗出黏腻的液体，带着股铁锈味，和302浴缸里的水一个味道。
“小雨！”林默嘶吼着，用尽全力举起剪刀，往肋骨上刺。
剪刀刚碰到肋骨，突然停住了。刀刃上浮现出最后一幅画面：王富贵举着剪刀，站在民国收容所的焚化炉前，炉子里烧着二十三个红裙娃娃，每个娃娃的眼睛里，都嵌着颗玻璃珠，其中一颗，是蓝色的，正在慢慢融化，珠子里映出的，是小雨现在的样子，正举着半颗蓝玻璃珠，站在和平里3栋302的浴缸里，对着镜头笑。
剪刀突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和林默的手掌分开的地方，留下一圈血肉模糊的印记，像个红色的项圈。
林默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背上，红线己经爬到了心脏的位置，皮肤下鼓起条长长的包，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而那把剪刀，正自己往镜子里爬，刀刃在地上划出火星，留下的痕迹，是串歪歪扭扭的字：
“302的浴缸里，有你的影子在梳头。”
镜子里的黑色水面突然浮起个东西，是把桃木梳，梳齿缝里卡着半缕金色的头发，正慢慢往下滴黑血，滴在水面上，晕开的涟漪里，映出个穿红裙的娃娃，娃娃的脸，是林默自己的样子，正举着剪刀，对准镜子外的他，露出两排瓷牙，嘴角咧开，像在笑。
阁楼的破窗外，突然传来梳头的声音，“沙沙”的，和小雨平时梳头的节奏一模一样。
林默猛地回头，看见假林默融化的黑泥里，钻出颗人头，是王富贵的脸，眼睛里嵌着两颗玻璃珠，蓝的，正对着他笑，嘴里念叨着：“第七个，终于齐了……”
人头的头发突然变长，缠向林默的脖子，每根头发丝上都长着眼睛，白的，没有瞳孔，齐刷刷地盯着他的心脏，那里的红线正在皮肤下跳动，像个倒计时的秒表。
剪刀在镜子里发出“咔嚓”声，林默看见自己的影子举着剪刀，正往镜子外爬，影子的手里，拖着个穿红裙的小小身影，头发是金色的，像小雨的头发，而那身影的眼睛里，嵌着两颗黑琉璃珠，正对着他，慢慢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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