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缴费处的玻璃像面哈哈镜，把林默眼下的乌青拉得老长，比玩偶殡仪馆那堆缺胳膊少腿的木偶眼圈还黑。护士刚收走缴费单，他手机就震了——陌生号码发来地址：“望河公寓1704，96小时，20万。预付8万己转。”
8万到账提示弹出时，林默正盯着ICU病房门上的小窗。小雨躺在里面，鼻子里插着管，胸口起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三天前，她在和平里302浴室被那滩黑发缠住脚踝，救出来时就发了高烧，烧得浑身抽搐，医生说引发了急性脑膜炎，再晚点就没救了。
催债公司的短信紧跟着进来，屏幕亮得刺眼：“林老板，明晚之前见不到5万，就别怪我们去病房‘探望’小雨了。”
林默捏着手机，指节白得像纸。和平里浴缸的黑水还在指甲缝里藏着腥气，玩偶馆红裙娃娃的玻璃眼珠总在闭眼时滚到眼前。现在又来个“自缢公寓”，他摸了摸口袋里从玩偶馆带出来的半截木偶手指，木头茬子硌得手心发疼，像在提醒他：这钱不好拿。
“爸挣钱去了，很快就接你回家。”他对着小窗里的女儿扯了扯嘴角，笑比哭还难看。转身走出医院时，阳光把影子钉在地上，像块被人踩扁的破布。
望河公寓在城西老河沿，楼道铺着暗红地毯，踩上去“噗嗤”响，像陷进没干透的尸泥里。1704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飘出股香粉味，老掉牙的那种，和他奶奶当年用的蛤蜊油一个味，只是混了点说不出的腥气。
他推开门，客厅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光线暗得像傍晚，伸手能摸到自己呼出的白气。墙上挂着幅仕女图，宣纸黄得发脆，仕女的眼睛黑沉沉的，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洞，正对着门口。
“20万，够小雨住一个月ICU了。”林默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笑声刚落地，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凶宅试睡员0号档案》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就被一阵穿堂风吹散——窗户明明关得死死的。
仕女图上的仕女，嘴角好像动了一下，咧开个极细微的弧度。
他猛地回头，画还是那幅画，仕女的嘴角平首，安安静静的。但空气里的香粉味突然浓了，混着点铁锈味，像血干透了的味道，钻进鼻孔里，黏在喉咙上。
卧室门开着条缝，里面的穿衣镜反射着点微光，像只睁眼的猫。林默走过去，镜子蒙着层灰，他用袖子擦了擦，镜中的自己脸色蜡黄，眼下乌青像被人打了一拳，颧骨上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黑泥，是从和平里浴缸带出来的。
镜角的阴影里，似乎有个白影闪了一下，快得像飞虫掠过。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什么都没有。镜面上只有他自己的影子，脖子歪着，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累疯了。”他低声骂了句，转身想往外走。脚刚迈出门槛，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哒”一声——
镜子里的他，正对着他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和仕女图上的仕女一个模样。
林默的后颈瞬间爬满冷汗，像有条冰凉的蛇顺着脊椎钻进去。他僵在原地，不敢回头，耳朵里嗡嗡响，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胸腔上，“咚咚”的，像有人在里面敲棺材板。
客厅的窗帘突然动了一下，不是风吹的，是从里面往外鼓，像有个东西正贴着布料往外挤，轮廓越来越清晰，像个站着的人。
地毯上的腥气更重了，混着香粉味，变成一种让人作呕的甜腻，像腐肉上撒了糖。林默盯着镜中那个咧嘴笑的自己，突然发现，镜里的他脖子上，多了根细细的红痕，像根勒紧的线。
而现实里，他的脖子正越来越痒，像有根无形的绳子，正慢慢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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