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时，林默才发现自己倚着衣柜蹲了整夜。
后背麻得像失去知觉，脖颈的红痕又痒又疼，摸起来像条凸起的虫子。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那个显示“小雨”的未接来电界面，通话记录里却查不到任何记录——活像昨晚那场惊悚是他自己演的独角戏。
“再熬两天，小雨就能转出ICU了。”他掐了把大腿，疼得龇牙咧嘴。这痛感比任何护身符都管用，至少能证明他还活着，还没被这破宅子的脏东西拖进幻境里。
客厅的香粉味淡了些，混进点晨光的味道，却更显诡异。就像殡仪馆里的香烛混着消毒水，怎么闻都透着股死人的客气。
他瞥了眼沙发，外套还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底下的地毯陷得更深了，臀印边缘泛着黑，像被什么东西的汗渍浸过。
“敢情这宅子的脏东西还挺懂礼貌，坐沙发还知道挪挪外套？”林默扯了扯嘴角想笑，喉咙却发紧。他抄起茶几上的筷子——昨晚没敢碰砖缝，现在天亮了，总得弄明白那白纸片是啥。
墙皮剥落的地方比夜里看更瘆人。
的砖块像烂掉的牙床，黑绿色的霉斑顺着砖缝爬，在晨光里泛着油光。那白色纸片嵌在最深处，边缘卷得像只蜷缩的虫，隐约能看见上面的墨迹。
筷子尖刚插进砖缝。
“簌簌——”
头顶传来细碎的响动。
林默猛地抬头，仕女图的画框在晃。不是风吹的，是画里的仕女在动。她的头歪向一边，眼睛盯着他的手，瞳孔黑得像两个洞，里面映出他的影子，正举着筷子往砖缝里戳。
“看什么看？查户口呢？”他梗着脖子回怼，手却在抖。筷子尖碰到纸片，硬邦邦的，像夹着块晒干的肉皮。
往外挑的瞬间，纸片突然碎了。
不是自然碎裂，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扯了一下，裂成两半。半截还卡在砖缝里，露出的这半截飘落在地，黄得像烟叶，上面的字迹终于清晰——
“自愿赴死，与他人无关。”
八个毛笔字，墨色深得发乌，边缘晕开的痕迹像干涸的血。笔锋抖得厉害，最后那个“关”字的竖钩拖得老长，像根上吊绳，末端还沾着点暗红色的渣，刮下来捻捻，是干硬的血块。
林默的胃里一阵翻搅。
这是近十年自杀者留下的字条？雇主说过7人自缢，死前都留了同款字条。合着这些人还把遗书塞墙缝里？是怕阎王爷查不到死因，特意留个证据？
他用筷子去挑砖缝里的另一半。
这次挑出来的不只是纸片。
还有个亮晶晶的东西，缠在纸片上，随着筷子晃动，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是枚银戒指。
老式的素圈，内侧刻着个“婉”字，笔画被磨得快看不清了。戒圈上缠着根头发，黑中带白，像掺了银丝，末端打了个死结，结里裹着点灰，一吹就散，露出下面暗红色的渍——和戒指内侧的锈色一模一样。
“婉？”
林默的脑子“嗡”地一响。
仕女图的落款！昨晚看太急没看清，现在想起来，画框右下角确实有个模糊的“婉”字，和戒指上的刻字如出一辙。
这戒指是画里那仕女的？
他捏着戒指凑近看，戒圈内侧的锈迹里嵌着点东西。用指甲抠出来，是小块暗红色的布料碎片，凶宅试睡员0号档案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凶宅试睡员0号档案最新章节随便看！纹理和仕女图上的旗袍一模一样。
“咔！”
身后突然传来脆响。
林默猛地回头，卧室的镜子裂了。
不是全碎，是道裂痕从左下角斜斜划到右上角，像有人用指甲从里面划开。裂痕边缘的玻璃发乌，渗出些黏糊糊的东西，黄中带绿，像浓痰，顺着镜面往下流，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散发出股杏仁味的甜腥。
而裂痕最深处，卡着个白森森的东西。
圆滚滚的，带着弧度，表面沾着点牙垢——是颗牙齿，小臼齿，和他小时候掉的那颗一模一样。
林默的呼吸突然停了。
他想起和平里浴缸里的指甲，玩偶馆布熊眼里的乳牙。这些凶宅是流行收集人体零件吗？下次是不是该轮到眼珠子了？
“妈的，还带配套的？”他咬着牙骂，脚却像被钉住。那牙齿的位置太诡异了，正好在镜子里他的嘴部高度，像他自己的牙从镜子里掉了出来，卡在缝里。
这时，戒指突然发烫。
不是阳光晒的那种暖，是烧红的烙铁那种烫，烫得他手一抖，戒指掉在地上，滚到镜子前。
裂痕里的牙齿突然动了。
不是滚动，是像活物一样，顺着裂痕往外爬。牙尖朝下，一点点挪动，牙垢蹭在玻璃上，留下道黄白色的痕迹，像条虫爬过的路。
林默抄起旁边的椅子。
管它是啥，先砸了再说！这镜子比仕女图还嚣张，白天都敢搞偷袭，真当他是提款机，只能看不能打？
椅子举到半空，镜子里突然映出个东西。
是他的影子。
但影子的手里多了样东西——根红绳，缠在手指上，末端拖着的流苏扫过地板，和地毯上那道湿痕连在一起，像条活蛇，正往他脚边爬。
而影子的脖子上，赫然套着根窗帘绳。
绳结打得很紧，勒得影子的脖子变了形，下巴抬得老高，舌头从嘴角垂下来，在晨光里泛着青紫色。
林默的手僵了。
椅子“哐当”砸在地上。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空空如也。再看脖子，也没有绳子。可镜子里的影子还在晃，绳子勒得更紧了，影子的脸涨成紫黑色，眼睛却死死盯着他，像在说“快了，就快轮到你了”。
地上的戒指还在发烫。
烫得地板都在冒烟，形成个黑色的圈，像根缩小版的上吊绳。而那枚戒指的内侧，“婉”字突然渗出点血，顺着刻痕往下流，在地板上拼出个歪歪扭扭的字——
“等”
林默突然发现，砖缝里还卡着东西。
半截纸片后面，露出截暗红色的布料，绣着朵花，和仕女图上的牡丹一模一样。
而仕女图的画框边缘，不知何时多了道新的裂痕。
裂痕里，似乎有只眼睛在眨。
睫毛上沾着的红珠，和昨晚在画里看见的一模一样，正顺着画框往下滚，在地板上砸出个小小的血点，离他的脚只有半寸。
这时，手机响了。
是医院的号码。
林默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指尖抖得按不准接听键。他盯着镜子里还在挣扎的影子，突然有种预感——
这通电话，可能不是好消息。
而那枚发烫的戒指，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鞋带。
红绳般的戒圈越收越紧，像有人在使劲拽，拖着他往镜子那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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