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像锯子,在寂静的客厅里锯着林默的神经。
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医院”二字,指尖粘在裤腿上,蹭了半天才摸到手机。汗水把屏幕浸得发滑,指纹解锁试了三次都失败。
“操!”林默低吼一声,用袖口擦屏幕。镜子里的影子还在晃,舌头垂得更长了,几乎要碰到胸口,青紫色的皮肤上渗出血珠,顺着脖子往下滴,在镜面汇成小溪,漫过那枚发烫的戒指。
电话自动挂断的前一秒,终于解锁了。
“喂?”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是林小雨的父亲吗?”护士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医院特有的冰冷电子音,“你女儿刚才突发心率失常,我们正在抢救,需要家属过来签字。”
林默的脑子“嗡”地一声。
抢救?怎么会突然抢救?昨晚的短信明明说情况稳定!
“她……她不是能转出ICU了吗?”他抓住手机的指节发白,指腹按在屏幕上的力气太大,几乎要把玻璃按碎。
“半小时前突发的,”护士的声音顿了顿,像在看记录,“具体原因还不清楚,监护仪刚才跳了次首线,你尽快过来吧。”
首线。
这两个字像冰锥,扎进林默的太阳穴。他猛地抬头,镜子里的ICU画面又出现了——小雨躺在病床上,心电监护仪上的绿线变成平首的横线,和护士说的一模一样。
而那个穿白大褂的护士,正背对着他摘口罩,露出的侧脸和婉娘一模一样,嘴角还挂着笑。
“不可能……”林默喃喃自语,挂断电话就往外冲。管他什么96小时,什么违约金,他现在必须去医院!
脚刚迈过门槛。
“嘶——”
鞋带突然绷紧,勒得脚踝生疼。他低头,那枚银戒指不知何时缠在鞋带上,戒圈越收越紧,己经嵌进肉里,渗出的血珠被戒面的“婉”字吸进去,变成暗红色的纹路。
镜子里的影子突然笑了。
笑声不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是从他身后!
林默猛地回头。
客厅空荡荡的。仕女图挂在墙上,画里的仕女换了姿势,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向上,托着颗牙齿,白森森的,和镜子裂痕里的那颗一模一样。
“想去哪?”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又细又尖,像指甲刮过玻璃。不是从画里来的,是从天花板上传来的。
林默抬头。
房梁上挂着根红绳,下面悬着件东西,红绸布料,随着气流轻轻晃——是那件红旗袍!
袍子的领口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像没有人。但脖颈的位置,却卡着颗牙齿,和镜子里、画里的一模一样,牙尖还在滴着血,落在地毯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她在等你呢。”女人的声音又响起,这次是从卧室传来的,“等你回去一起上路。”
林默抄起地上的椅子,想砸向镜子。
手腕刚抬起,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冰凉的,滑溜溜的,像蛇的皮肤。
他低头,是根头发,黑得发蓝,不知何时缠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钻进墙缝里,和昨天挑出来的那根头发连在一起,组成一张细密的网,把他的手往砖缝里拽。
“放开!”他怒吼着挣扎,头发却越收越紧,勒得手腕生疼,皮肤被勒出红痕,像要嵌进骨头里。
墙缝里突然传来“窸窣”声。
无数根头发顺着砖缝往外冒,像黑色的水草,缠向他的胳膊、脖子。每根头发的末端都沾着点黏糊糊的东西,腥腥的,像河泥,又像血。
林默的脚还被戒指缠着,手被头发拽着,整个人被往墙和镜子中间拉,进退不得。
镜子里的裂痕越来越大,那颗牙齿己经爬到裂痕边缘,牙尖朝外,像要跳出来。镜面渗出的黏液越来越多,黄中带绿,顺着镜框往下流,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倒映出天花板上的红旗袍——袍子的袖子动了,像有人在里面摆手。
“妈的,跟你们拼了!”林默咬着牙,腾出一只手去摸口袋里的打火机。昨晚把窗帘绳踩出惨叫的经历告诉他,这宅子的脏东西可能怕火。
作者“檐下寄信人”推荐阅读《凶宅试睡员0号档案》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指尖刚碰到打火机。
“咔嚓。”
镜子里的牙齿掉了出来。
不是掉在地上,是掉在镜子里的ICU病房里,滚到小雨的病床底下。紧接着,病床上的白布突然被掀开,露出底下的东西——不是小雨,是团黑糊糊的头发,缠着无数根红绳,红绳末端都拴着颗牙齿,和镜子里掉出来的一模一样。
“爸爸……”
小雨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带着哭腔。不是幻觉,是真的小雨的声音!
林默的心猛地一揪。他看向镜子,头发团里伸出只小手,白嫩的,是小雨的手!手心里攥着颗牙齿,正往镜头前递,像是要给他看。
“小雨!”他想冲过去,却被头发拽得更紧,脖子上的头发己经勒到喉咙,喘不过气来。
镜子里的小手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是只穿旗袍的手,指甲涂着红蔻丹,狠狠掐住小雨的手腕,把她往头发团里拖。小雨的哭声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声凄厉的尖叫,消失在黑发里。
镜子里的ICU画面碎了。
取而代之的,是望河公寓的1704室。
镜子里的林默正站在客厅中央,脖子上缠着窗帘绳,脚下踩着凳子,和之前看到的影子一模一样。而他身后,站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脸被头发遮住,只露出嘴角的笑,手里正拿着根针,往镜中林默的脖子上扎——
那根针,和他刚才在镜子粉末里看到的一模一样,锈得发黑,针尖上沾着红。
现实里的林默突然觉得脖子一阵刺痛。
像真的被针扎了。
他伸手去摸,指尖沾到点黏糊糊的东西,红得发黑,不是血,是和镜子黏液一样的东西,带着股香粉味。
头发网突然松了。
不是主动松开,是被什么东西烧断了。
林默低头,是那枚银戒指。不知何时掉在地上,正冒着白烟,烧断的头发碰到戒指,瞬间蜷成焦黑的团,散发出股烧头发的焦臭味。
他趁机挣脱,抄起椅子就往镜子砸去。
“哐!”
椅子腿撞在镜面上,裂痕又多了几道。但镜子没碎,反而像水面一样晃起来,镜面里的画面开始扭曲——穿旗袍的女人转过头,脸不再被头发遮住,和仕女图上的婉娘一模一样,正对着他冷笑。
她的嘴里,叼着颗牙齿。
林默的胃里一阵翻涌。他后退两步,撞到身后的仕女图。画框晃动,画里的仕女突然抬手,指尖指向他的脚边。
他低头。
地板上,被戒指烧出的黑圈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歪歪扭扭的字,是用镜子黏液写的——
“来”
而那枚银戒指,正躺在字的末尾,戒面朝上,“婉”字里的血珠像活物一样滚动,慢慢渗出戒面,在地板上画出条细细的红线,通向卧室的镜子。
这时,手机又响了。
还是医院的号码。
林默盯着跳动的屏幕,不敢接。他不知道这次接起来,会听到什么。
镜子里的婉娘举起了针。
针尖对着现实里的林默,慢慢扎过来。虽然隔着镜子,却能感觉到一股寒意,像真的要扎进皮肤里。
地板上的红线越来越长,己经快到他的脚边。
红线上的黏液冒着泡,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林默的手又摸到了口袋里的打火机。
他看着镜子里的针,又看了看地板上的红线,突然明白——
这根针,或许不只是用来扎人的。
它可能藏着婉娘的秘密,甚至可能和小雨的安危有关。
但他敢不敢去拿?
镜子里的针尖离镜面越来越近,己经能看清上面的血渍。
红线里的泡泡破了,露出点黑森森的东西,像头发,又像别的。
手机还在响,铃声尖锐,像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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