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断了。
客厅突然静得可怕。林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撞着胸腔,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盯着地板上的红线。黏液里的黑东西越来越清晰,是根头发,黑得发蓝,正慢慢往上拱,像条刚从土里钻出来的虫。
镜子里的婉娘还举着针,针尖己经贴在镜面上,留下个暗红色的点,像血。
“去你妈的!”林默抓起打火机,“啪”地打着火。火苗窜起来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抖,像被火烤得难受。
他把火苗凑向红线。
“滋啦——”
黏液被烧得冒烟,散发出股烧塑料的臭味。红线像活物一样扭动,迅速缩回镜子底下,留下道焦黑的痕迹,像条被烧死的蛇。
镜子里的婉娘脸色一沉,手里的针突然消失了。
林默的后颈一阵发凉。
他猛地回头,仕女图上的仕女正盯着他,眼睛里流出黏液,顺着画框往下滴,在地毯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出他扭曲的脸。
“不能待了。”他抓起外套,“违约金就算是高利贷,也得先去医院。”
这次没东西拦他。
门开得很顺,楼道里的地毯却比来时更黏,脚抬起来时,能听见“啵”的一声,像从肉里出。
走到三楼时,林默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很轻,像女人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嗒、嗒”跟着他。
他不敢回头,加快脚步往下跑。脚步声也跟着快起来,越来越近,能闻到股熟悉的香粉味,和1704室的一模一样。
跑到一楼大厅,他撞在个人身上。
“哎哟!”
是便利店的光头老头,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装着两瓶酱油。
“小伙子,慌慌张张的干啥?”老头揉着胳膊,往他身后看了看,“你身后……没人吧?”
林默猛地回头。
楼道空荡荡的,只有他的影子被阳光拉得老长,贴在黏糊糊的地毯上,像块被泡发的肉。
“没、没人。”他喘着气,后背的冷汗把衬衫湿透了。
老头盯着他的脸,突然压低声音:“你从1704出来的?”
林默点头。
“看你印堂发黑,怕是撞着不干净的东西了。”老头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硬邦邦的,“这个你拿着,我太奶奶留下的,说是能避邪。”
是块桃木牌,刻着个歪歪扭扭的“雷”字,边缘被磨得光滑,带着股陈旧的木头味。
“谢了。”林默攥紧木牌,转身想往小区外跑。
“等等!”老头拉住他,“你是不是看到穿红旗袍的女人了?”
林默的脚步顿住了。
老头叹了口气,往塑料袋里摸了摸,掏出包烟,抽出一根递给他:“抽根烟定定神,我跟你说点事。”
烟是廉价的红梅,点燃后呛得林默咳嗽。烟雾里,老头的脸显得模糊,像蒙着层灰。
“十年前,那屋里死过个女的,叫李娟,是个洗头妹。”老头吐了个烟圈,“她就是穿了件红旗袍上吊的,死前跟人说,看到个民国打扮的女人,叫她‘婉姐’,说要带她去享福。”
“婉姐?”林默想起那枚银戒指。
“可不是嘛,”老头往楼道口瞥了眼,声音压得更低,“后来每隔几年就死人,都是上吊,死前都念叨‘婉姐叫我了’。有人说,那红旗袍是民国时一个戏子的,那戏子也死在那屋里,就叫婉娘。”
林默的手一抖,烟灰掉在裤子上。他想起仕女图的落款,想起镜子里的旗袍女人。
“那戏子为啥要害死人?”
“听说被男人骗了,穿着红袍上吊的,怨气重。”老头磕了磕烟灰,“她的袍子一首没找到,有人说被她的魂魄附了体,谁穿上谁就得替她死。”
这时,林默的手机响了。是医院的号码。
他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接起电话时,指尖在抖。
“喂?”
“林先生,你女儿情况稳定了。”护士的声音很平静,“刚才是仪器故障,虚惊一场,你不用急着过来了。”
林默愣住了。
仪器故障?虚惊一场?
他想起镜子里的ICU画面,想起婉娘的脸,后背一阵发凉。
“真的没事了?檐下寄信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真的,孩子刚醒,还问你什么时候去看她呢。”护士笑了笑,“你要是忙,晚点过来也行。”
挂了电话,林默捏着手机,手心全是汗。
是幻觉?还是婉娘搞的鬼?
“咋了?孩子没事吧?”老头问。
“没事,仪器坏了。”林默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大爷,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我还得回那屋里去。”
押金还在雇主那,他不能违约。
老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像铁钳:“别去!那屋邪性得很!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林默犹豫了一下,把镜子里的牙齿、头发网的事说了。
老头的脸瞬间白了,烟都掉在地上:“坏了!你这是被婉娘盯上了!她这是要找替身啊!”
“替身?”
“她困在那屋里出不去,得找个人替她死,她才能解脱。”老头的声音发颤,“你看到牙齿,是她在勾你的魂;头发缠你,是想把你拖进镜子里,变成镜中的魂!”
林默的头皮一阵发麻。他想起镜子里那些模糊的人脸,难道都是被拖进去的替身?
“那我现在咋办?”
“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老头推了他一把,“别在乎那点钱,命要紧!”
林默咬了咬牙。他也想走,但小雨的医药费还没着落,催债公司的人还在等着。
“我不能走。”他捡起地上的桃木牌,攥在手里,“我还得再住两天。”
老头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递给她:“这是我太奶奶留下的护身符,你拿着吧,说不定能管用。”
布包很旧,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八卦图,里面是张黄纸,用朱砂画着看不懂的符号,闻着有股檀香味。
“谢了大爷。”林默把布包塞进裤兜,“我走了。”
他转身往楼道里走,老头突然在他身后喊:“记住!别碰那屋里的窗帘!尤其是别穿红色的东西!”
林默没回头,脚步匆匆地往17楼走。
楼道里的香粉味越来越浓,像有人在空气里撒了把香灰。走到17楼时,他看见1704室的门开着,比他离开时大了些,像张张开的嘴。
客厅里,窗帘被拉开了一半,阳光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块光斑。
光斑里,站着个影子。
没有头,脖子的地方空荡荡的,像被人砍了。
影子穿着件红旗袍,裙摆垂在地上,随着气流轻轻晃。
林默的呼吸瞬间停了。
他想退回去,脚却像被钉住。那影子缓缓转过身,空荡荡的脖子对着他,像在邀请。
“滚!”林默吼了一声,声音在楼道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影子没动,反而慢慢往卧室飘。经过仕女图时,画里的仕女突然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影子的背影,嘴角咧开,露出个诡异的笑。
林默握紧手里的桃木牌,硬着头皮走进客厅。阳光照在身上,却一点都不暖和,像裹着层冰。
地毯比刚才更黏了,踩上去能感觉到底下有东西在动,滑溜溜的,像蛇。
影子飘进卧室,消失在镜子里。
镜子表面的裂痕更明显了,像一张张开的嘴,里面黑漆漆的,能看见无数双眼睛在眨。
林默走到镜子前,看见自己的倒影里,脖子上缠着根红绳,流苏垂在胸前,随着呼吸轻轻晃。
现实里,他的脖子空空如也。
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
是窗帘在动。
他猛地回头,窗帘己经被拉严了,客厅里暗得像傍晚。窗帘后面,似乎有个东西在动,形状像个人,正慢慢往外拱。
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里面的砖,砖缝里渗出点暗红色的东西,像血,顺着墙壁往下流,在地毯上积成一小滩。
滩里,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没有头,穿着红旗袍。
林默的手摸向裤兜,握住了老头给的护身符。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
他知道,接下来的时间,不会那么好过了。
那影子进了镜子,而镜子里的他,脖子上还缠着红绳。
这到底是幻觉,还是婉娘的陷阱?
他不敢想,只能死死盯着镜子,握紧手里的护身符。
窗帘后面的东西还在动,拱得越来越厉害,像要破帘而出。
空气中的香粉味里,突然混进股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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