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指甲掐进桃木牌，木头刺进肉里，疼得他打了个哆嗦。
影子还在动。
空荡荡的脖子对着他，旗袍下摆扫过地板，留下道暗红色的拖痕，像刚拖过血。
“来啊。”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男的，不是女的，像无数根针在扎耳膜。
林默往后退，脚后跟撞在沙发腿上，发出“咚”的闷响。这声响像个信号，窗帘后面的东西突然加快了拱动的速度，布料摩擦声“窸窸窣窣”连成一片，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他摸到裤兜里的打火机，“啪”地打着火。火苗窜起的瞬间，他看见地毯上的血滩里，倒映出自己的脸——脖子上缠着红绳，舌头伸得老长。
“操！”林默骂了句，打火机扔出去，砸在窗帘上。
没着火。
窗帘像吸了水的海绵，只冒了点黑烟。但那拱动的东西停了，窗帘慢慢平复下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影子还在卧室门口，一动不动。
林默盯着它，突然发现旗袍的盘扣在动，一颗接一颗自己解开，露出里面的……空荡荡的，没有身体，只有黑黢黢的洞，洞里爬满了白森森的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想起小雨最爱吃的奶油蛋糕，现在却觉得那玩意儿和眼前这场景没两样，腻得让人恶心。
“你到底想干啥？”林默的声音发颤，“要钱？我没有。要命？我女儿还等着我救命。”
影子突然动了。
它飘到仕女图前，画里的仕女突然抬手，指尖划过影子的脖子。一道红线在影子脖子上慢慢浮现，越来越深，像要把脖子勒断。
林默的后颈突然发痒，像有根线在勒。他伸手去摸，摸到道凸起的红痕，和影子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催命符啊。”他自嘲地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20万买条命，这性价比比高利贷还黑。”
影子转过身，慢慢朝他飘过来。旗袍上的血渍越来越清晰，能看清是溅上去的，一朵一朵像梅花。林默突然认出，那血渍的形状和仕女图上的胭脂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起老头的话——别碰窗帘，别穿红的。
这影子穿的红旗袍，是不是就是婉娘那件？
影子飘到他面前，距离不到一米。林默能闻到旗袍上的味道，香粉味混着尸臭味，还有点河泥的腥气，像把整条河的脏东西都裹在了身上。
空荡荡的脖子里，突然掉出个东西，“啪嗒”落在地毯上。
是颗人头。
长发盖住了脸，能看见下巴尖，白得像纸，嘴角咧着，露出半截发黑的舌头。
林默的呼吸瞬间停了。
人头滚了滚，停在他脚边。长发慢慢散开，露出脸——是小雨！眼睛瞪得圆圆的，脖子断口处的肉像被水泡过，发白，模糊，还缠着根红绳。
“爸爸，你看我漂不漂亮？”人头突然开口，声音是小雨的，却带着股子阴冷，“婉姐说，穿上红衣服，就能永远陪着你了。”
林默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他弯下腰。他想闭上眼，却偏要死死盯着那颗头，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地毯上，和影子留下的血混在一起。
“你不是小雨。”他咬着牙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女儿在医院，她等着我去接她。”
“她不等你了。”人头笑了，舌头伸得更长，“她刚才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她说爸爸不要她了，就跟着婉姐走了。”
林默猛地想起手机。刚才在楼下接完护士的电话，就把手机塞回了裤兜，是不是有未接来电？
他手忙脚乱地摸手机，指尖碰到冰凉的屏幕，刚要按亮——
人头突然飞起来，朝他的脸撞过来！
林默猛地偏头，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凶宅试睡员0号档案 人头擦着他的耳朵飞过，撞在仕女图上。“哗啦”一声，画框碎了，仕女图掉在地上，被风吹得翻卷起来，露出后面的墙。
墙上有个洞。
黑黢黢的，像张嘴，里面塞满了头发，黑的、白的、黄的，缠在一起，还缠着些破烂的布料，其中一块是红色的，像旗袍碎片。
影子飘到洞前，慢慢钻了进去。旗袍下摆最后消失在洞里时，林默看见布料上绣着朵花，和小雨衣服上的一模一样。
他捡起手机，按亮屏幕。
没有未接来电。
但屏幕背景是小雨的照片，穿着粉色连衣裙，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照片里的小雨突然眨了眨眼，嘴角慢慢咧开，和地上那颗人头的表情一模一样。
林默吓得把手机扔了出去。
手机摔在地上，屏幕裂了。裂痕里，慢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顺着裂缝流到地毯上，和之前的血滩连在一起，画出个歪歪扭扭的“死”字。
这时，卧室传来“咔哒”声。
是镜子的声音。
林默回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正对着他笑，手里拿着根窗帘绳，绳头垂下来，离他的脖子只有一寸。
而镜子外面的地板上，不知何时多了根窗帘绳，和镜里的一模一样，末端的流苏轻轻晃着，像在招手。
他突然明白，这影子不是在邀请他过去。
是在邀请他把脖子伸进去。
墙洞里的头发开始往外冒，像潮水一样，慢慢淹没地毯，朝着他的脚爬过来。每根头发上都沾着黏糊糊的东西，蹭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镜子里的自己，己经把绳子往房梁上抛了。
林默的手，不受控制地朝地上的窗帘绳伸过去。
指尖越来越近，他能感觉到绳子粗糙的纤维，像有生命一样，在等着他握住。
墙洞里的头发己经爬到他的脚踝，冰凉，黏腻，像无数只小手在抓他。
“就一下。”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像老王，又像小雨，“勒上去，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林默的指尖碰到了绳子。
就在这时，裤兜里的桃木牌突然发烫，烫得他像被火燎了一样，猛地缩回手。
头发瞬间缩回墙洞，镜子里的绳子掉了下来，镜子里的自己表情变得狰狞，对着他无声地嘶吼。
林默瘫坐在地上，看着墙上的洞，里面黑漆漆的，能听见“滴答”声，像有人在里面滴血。
他突然想起老头给的布包，掏出来打开，黄纸上的朱砂符号不知何时变得鲜红，像刚画上去的，还在慢慢渗出血珠。
血珠滴在地上，“滋啦”一声，把地毯上的“死”字烧出个洞。
洞下面，露出块木板，上面刻着个名字：婉娘。
旁边还有行小字：民国二十三年，自缢于此。
林默的后背一阵发凉。
这面墙，是不是就是婉娘上吊的地方？
墙洞里的“滴答”声越来越快，像在催他。
镜子里的自己，又开始往房梁上抛绳子了。
而他的脚边，那根窗帘绳还在等着他。
离96小时结束，还有多久？
林默摸出手机，屏幕裂得像蜘蛛网，根本看不清时间。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墙洞里等着，等他松一口气，就会钻出来，把他拖进去，变成墙上刻着的又一个名字。
他捡起地上的窗帘绳，用力扔向墙洞。
绳子进去的瞬间，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像女人的，又像无数人的。
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只有镜子里的自己，还在不停地抛着绳子，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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