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指甲抠进墙皮里,簌簌往下掉灰。
脖子上的勒痕像道烧红的铁丝,烫得他喘不过气。他盯着镜子里的血字“死”,那笔画突然扭曲,变成根红绳,在镜面里绕来绕去,像条活蛇。
“操,这镜子是属打印机的?还能现场改字?”他骂了句,唾沫星子溅在镜片上,瞬间被白雾吞了。白雾里浮出张脸,是刚才照片上的婉娘,红旗袍的盘扣崩开两颗,露出脖子上紫黑的勒痕。
她对着林默笑,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两排细尖的牙:“第八个,时辰快到了。”
林默猛地后退,后腰撞在翻倒的木凳上,“咚”的一声。凳腿上的红绳缠上他的脚踝,像条饿极的蛇,往肉里钻。
他低头扯绳子,却发现手里攥着的是把头发,黑得发蓝,末端沾着的河泥蹭在手心,腥气混着汗味,熏得他头晕。
“小雨……”他下意识喊出声。
镜子里的阁楼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卧室的场景。但镜中的地板上,多了个木凳,西条腿缠着红绳,凳面的凹痕深得能塞进个拳头。镜中的“林默”正踮着脚站在凳上,脖子上缠着窗帘绳,舌头伸得老长,眼睛却首勾勾盯着镜外的他,像在说“快上来”。
现实里的卧室空荡荡的。
连空气都比客厅冷三度,香粉味里掺着股新翻的泥土味,像刚挖过坟。
林默的脚突然不受控制地往前挪,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影子上。影子在地板上扭曲,像被人踩住的蛇,发出“嘶嘶”的声响。
“不能信,都是假的。”他咬着舌尖,血腥味能压下那股钻心的痒——脖子上的勒痕像有蚂蚁在爬,顺着脊椎往脑子里钻。
雇主的要求突然撞进脑海:若中途出现“想离开”的念头,需立刻对着镜子说三遍“我不走”。
他现在不光想走,还想抱着炸药把这破公寓炸平。
林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镜中的“自己”己经把绳子往房梁上抛了。绳头垂下来,在镜面上晃出道残影,正好对着他的脖子。
“我不走。”
第一遍出口,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的纸。
镜中的木凳突然晃了晃,凳面的凹痕里渗出点东西,黄澄澄的,像化开的猪油。仔细看,是无数根头发缠在一起,在凹痕里慢慢蠕动,织成个模糊的人脸——是老王的脸,正对着他咧嘴笑。
“声音大点,”婉娘的声音从镜子里飘出来,像贴着玻璃吹的气,“不然,它听不懂的。”
林默的后颈突然一凉,像有人对着他脖子吹了口气。他猛地回头,客厅的仕女图歪在墙上,画里的婉娘正探出头,半个身子钻出画框,红旗袍的下摆拖在地毯上,留下道暗红的痕,像血。
她的手里拿着根红绳,绳头垂到地板上,和卧室门口的头发连在一起,织成条细细的线。
“我不走!”
第二遍几乎是吼出来的。
镜中的绳子突然绷紧,“自己”的脸涨成紫黑色,眼睛往外凸,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凳面的凹痕突然加深,“咔嚓”一声,木凳的一条腿断了,镜中的“自己”晃了晃,快要掉下来。
现实里的林默突然觉得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膝盖上多了块淤青,形状和镜中木凳的断腿一模一样。
“还差一遍,”老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热烘烘的,带着股尸臭味,“说呀,说你不走……”
林默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看见镜中的“自己”掉了下来,绳子勒得脖子变了形,像根被拧成麻花的钢管。“自己”的嘴张着,似乎在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只有血沫从嘴角往外冒。
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落在镜面上,变成无数根细针,扎向他的眼睛。
“我不走!!!”
第三遍吼出来时,嗓子像被砂纸磨过,火辣辣的疼。
镜中的“自己”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脖子歪成个诡异的角度,眼睛死死盯着他,像是在怨毒地诅咒。它抬起手,指向林默的身后,嘴角咧出个诡异的笑。
林默猛地回头。
客厅的窗帘不知何时拉开了,窗外的河面泛着绿光,无数只手从水里伸出来,抓着窗沿往屋里爬。白睡衣漂在窗台上,领口的花绣被水泡得发胀,像朵烂掉的罂粟。
仕女图里的婉娘己经完全钻了出来,正站在客厅中央,手里的红绳缠在脖子上,另一端抛向房梁,打了个漂亮的结。
她对着林默笑,嘴角的痣突然掉了下来,露出个黑洞,里面爬满了蛆。
“欢迎加入。”她说。
林默的脖子突然像被人攥住,呼吸瞬间困难起来。他抓着脖子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哗”地浇在脸上,却压不住那股钻心的痒。
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缠着根红绳,流苏垂在胸前,随着呼吸轻轻晃。
绳头上沾着点白色的东西,像头皮屑。
仔细看,是牙齿的碎片。
他猛地扯开衣领,脖子上的红痕己经变成深紫色,像条蚯蚓,正慢慢往喉咙里钻。镜子里的红绳突然勒紧,现实里的林默疼得弯下腰,看见洗手池里的水变成了红色,里面漂着颗牙齿,小臼齿,和镜中裂痕里的那颗一模一样。
这时,手机突然在客厅响了,是医院的号码。
林默跌跌撞撞地冲出去,抓起手机,手指抖得按不准接听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传来的不是护士的声音,而是小雨的哭声,尖尖的,像指甲刮玻璃:“爸爸,我好疼啊……他们用绳子勒我脖子,说这样就能见到你了……”
林默的心脏像被攥住,疼得喘不过气。他想说“小雨别怕,爸爸马上来”,却发不出声音,只有血沫从嘴角往外冒。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红绳,绳头缠着块碎布,是小雨病号服上的布料。
镜子里的婉娘正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把剪刀,对着他的脖子,笑得一脸温柔。
“剪下来,”她说,“就能解脱了。”
林默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红绳往脖子上套。
窗外的河面上,漂着个小小的人影,穿着病号服,脖子上缠着红绳,正对着他招手。
是小雨。
她的眼睛里流着血,嘴里不停地说:“爸爸,快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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