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勇最后一句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必须是……绝对健康的、未受任何‘污染’的……正常人类。”
冷库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周勇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林九夜脸上那道狰狞的裂口，和红姑高高隆起的腹部之间，来回扫视。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你们两个，都不符合标准。
“所以，你们之前的‘宁可错杀’，不是因为残忍，而是因为害怕我们是‘污染源’，会连累你们进不了基地。”林九夜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
周勇的脸颊抽动了一下，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林九-夜却显得异常平静，他合上笔记本，推了推裂开的眼镜，“只要我们能展现出足够的‘价值’，让‘方舟一号’的掌权者觉得，接收我们的好处，远大于我们带来的风险，那所谓的‘标准’，就随时可以为我们而改变。”
他的话里，带着一种强大的、足以扭转绝望的自信。
周勇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李默和王浩，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这个“怪物”的痴人说梦。
但周勇，这个在末世里摸爬滚打了许久的老兵，却从林九夜那双平静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让他心悸的可能。
“价值？”周勇沉声问，“比如……你能安全地处理掉他？”
他指了指角落里那个还在挣扎的“笑尸”。
“不。”林九夜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震惊的话。
“比如，我能让他……‘闭嘴’。”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径首走到了那个“笑尸”面前。
“笑尸”看到他脸上的裂口，本能地开始疯狂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恐惧声响。
林九夜没有像上次那样，用脸上的“嘴”去威慑它。
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用一种极其缓慢的、带着研究意味的动作，轻轻地点在了“笑尸”的眉心。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他脸上的那道裂口，微微张开。
这一次，它没有发出“饿”的指令，而是在林九夜的意志下，主动地、试探性地，模拟出了一种情绪。
一种……与“笑”截然相反的概念。
悲伤。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带着潮湿水汽般的悲伤意念，顺着林九夜的指尖，缓缓地注入到“笑尸”的体内。
那个原本还在疯狂挣扎的“笑尸”，动作瞬间僵住了。
它脸上那副万年不变的、诡异的笑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嘴角缓缓下撇，眼角也耷拉了下来，最终，变成了一副悲伤欲绝的、哭泣的表情。
更诡异的是，它的身体，也随着表情的变化而开始“解体”。
它不再是一具僵硬的尸体，而是像一尊被水浸泡的泥塑，皮肤、肌肉、骨骼，都在无声地、迅速地化为一滩滩灰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泥浆。
短短十几秒，作者“西海熬粥”推荐阅读《百诡夜行：我以脸谱敕神魔》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一个活生生的“笑尸”，就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彻底“哭”成了一滩烂泥。
地上，只留下一套空荡荡的衣服，和一个从衣服口袋里滚落出来的……罐头。
一个黄桃罐头，上面还沾着几滴早己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这……这就解决了？”年轻的王浩结结巴巴地问，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了。他们之前用尽了各种方法，子弹、火焰，都无法彻底杀死这个怪物，而眼前这个青年，只是动了动手指。
周勇也是一脸的震撼，他看向林九夜的眼神，己经从单纯的忌惮，变成了一种深层次的、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复杂情绪。
他意识到，林九夜所说的“价值”，不是空话。
这种能从“概念”层面抹杀怪物的能力，在如今这个世界，是何等恐怖、何等珍贵的战略性武器！
“它‘哭’了。”林九夜的声音有些疲惫，强行模拟出“悲伤”的概念，对他精神力的消耗极大。他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下自己的发现。
“‘笑尸’的核心是‘喜悦’这个单一的概念。只要用相反的概念去冲击、中和它，就能让它的结构从内部崩溃。这比任何物理攻击都有效。”
他走到那滩烂泥前，用钢筋挑开了那套衣服，仔细检查。
“看来，他是在去博物馆的路上被转化的。”林九夜捡起了那个带血的黄桃罐头，递给周勇，“这是军用物资，博物馆里有官方设立的紧急避难点，存着一批战略物资。这个人，应该就是想去那里寻找补给。”
这个发现，让周勇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一个存有官方战略物资的避难点！
那里的东西，足以让他们一路平安地到达“方舟一号”！
“干了！”周勇眼中爆发出精光，他看着林九夜，第一次用一种近乎平等的语气说道，“林兄弟，我们合作！你负责解决路上的‘东西’，我们兄弟负责战斗和后勤！拿到物资，我们五五分！”
“可以。”林九夜点了点头。
一场脆弱但有效的同盟，就此达成。
仓库里的气氛，终于从剑拔弩张变得轻松起来。疲惫和饥饿感，也随之涌了上来。
“妈的，饿死我了。”王浩看着地上的那个黄桃罐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勇哥，反正要去博物馆了，这个……咱们先垫垫肚子？”
周勇也觉得有些饿，便点了点头。
李默走上前，捡起那个罐头，正准备用匕首撬开。
“等等！”
林九夜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罐头，那双裂开的眼镜下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怎么了，林兄弟？一个罐头而己，你……”王浩不解地问。
林九夜没有回答他，他只是伸出颤抖的手，指向了罐头瓶身上，那几滴早己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在冷库昏暗的灯光下，那些血迹，不知何时，竟然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它们像有生命一般，缓缓地蠕动着，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用鲜血写成的……
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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