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教室的蓝玻璃斜斜切进来，林默蹲在走廊转角，替林小雨理了理歪掉的红领巾。
小姑娘的手指还攥着昨晚画的蜡笔画，边角被揉出毛边："爸爸，陈老师今天会像昨天那样，把我的算术本藏在讲台第三格吗？"
他喉咙发紧。
昨天接小雨放学时，小姑娘塞给他半张被咖啡渍浸透的算术题纸，说陈老师"不小心"把全班的作业都洒了咖啡，重印的题目里，原本"3+5=？"的填空题被改成了"3+5=12"。
当时他用显微镜比对过咖啡渍——和过台俊氨楼下张明远的清洁车常用的蓝山咖啡成分完全一致。
"小雨看爸爸的眼睛。"林默捧起女儿的脸，后颈的创可贴还泛着淡红，"等下爸爸要和叔叔阿姨们说个故事，你要是害怕，就数墙上的小红花，数到第十朵的时候，坏人就会哭鼻子了。"
教室门开了条缝，陈老师探出头，镜片后的眼睛飞快扫过林默手里的公文包，又迅速垂下："林先生，家长都到齐了。"她的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没扣，露出锁骨处一片青红，像被什么掐出来的。
林默牵起小雨的手。
教室里二十多双眼睛转过来，张太太的金镯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赵建国的小舅子正把保温杯重重搁在讲台上——这是他第三次在家长会上刻意坐主位。
"今天耽误大家十分钟。"林默把小雨抱上讲台边的椅子，小姑娘立刻蜷成只小猫，手指勾住他的袖口。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那张咖啡渍算术纸，"陈老师说这是全班的作业重印件，但原题库在教育局备案系统里。"
投影仪亮起，白墙上投出两张对比图：左边是备案题库的"3+5=？"，右边是重印件的"3+5=12"。
家长席传来抽气声，张太太的金镯子"当啷"掉在地上。
"这不是算错，是绑架。"林默的声音像淬了冰，"有人用错误答案做暗号——12是小雨转校的截止日期，3+5是过台俊氨挪用客户资金的第3笔、第5笔金额。"他举起第二份文件，"咖啡渍检测报告，和给教育局周处长送咖啡的清洁车完全一致。"
教室后排传来椅子翻倒的声响。
赵建国冲进来时西装前襟沾着早餐的油点，领带歪在锁骨处："林默！
你疯了？"他试图去抓讲台上的文件，被林默侧身避开。
"赵总这么急？"林默按下手机播放键，会议室的对话清晰炸响——"周处长，500万赞助金打到明远教育，小雨的转学手续下周一就能办"；"林默要是敢查资金池，就让他女儿连小学都上不成"；"陈老师那边，她父亲的住院费还欠着三十万呢"。
陈老师突然捂住嘴。
林默看见她颤抖的手摸向讲台抽屉，那里应该锁着被威胁的借条。
家长席炸开了锅，张太太捡起金镯子冲过来："我家小宝的作业也被改过！
说什么'答对就能进重点班'！"
赵建国的脸涨成猪肝色，他扑向林默的公文包，却被小雨伸出的小脚丫绊了个踉跄。
小姑娘举着蜡笔画，奶声奶气："坏人要哭鼻子啦！"
"大家看这里。"林默抽出最后一份文件，是过台俊氨资金池的流水截图，"500万赞助金，30万住院费，还有周处长的学区房合同——这些钱都来自客户的保证金。"他转向陈老师，"陈老师，您电脑里存着原始题库吧？"
陈老师的手指悬在电脑开机键上，屏幕亮起前的蓝光映着她发红的眼尾。
家长们挤到讲台前，有人喊"调监控"，有人举着手机录像。
赵建国的手机在口袋里狂震，他盯着屏幕上"周正平"的来电显示，突然转身往门外冲，却被堵在门口的保安截住。
林默弯腰抱起小雨，小姑娘正数着墙上的小红花："第十朵，爸爸！"他亲了亲女儿发顶，听见陈老师按下开机键的轻响——那声音里，藏着比算术题更惊人的秘密。
陈老师的手指在开机键上悬了三秒，像被火烤过的蜡，终于轻轻按了下去。
笔记本电脑嗡嗡作响地启动，蓝光在她眼下投下青灰的阴影。
林默注意到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是长期处于高压状态的人才会有的应激反应。
“家长们……上周交的投诉信。作者“平衡者”推荐阅读《逆袭监管：我和她让资本巨鳄破产》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陈老师的声音比粉笔划过黑板还刺耳，她点开桌面“班级档案”文件夹，原本应该存放二十一份PDF文件的位置，只剩空白的“己删除”提示，“系统显示我三天前手动清空了，但那天我在医院陪爸爸做透析，根本没碰过电脑。”她颤抖着点开浏览器历史记录，搜索栏里“如何批量删除教育局备案题库”的搜索时间，赫然标着“2023年5月18日22：07”——正是小雨说陈老师“藏作业”的那晚。
教室后排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张太太的金镯子又“当啷”一声砸在椅背上，这次她没去捡，反而抓起手机猛拍屏幕：“我就说我家小宝的投诉信没收到！原来是被人黑了系统！”赵建国的喉结上下滚动，西装腋下洇出两团深色汗渍，他试图往教室后门挪，却被堵在门口的保安下意识伸脚一绊，踉跄着撞翻了饮水机，塑料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更关键的在这里。”林默向前迈了半步，替陈老师点开浏览器收藏夹最底层的“学习资料”，页面跳转瞬间，证监会官网的红色标志刺得人睁不开眼。
大屏幕上跳出的，是2018年“某券商挪用客户保证金案”的处罚决定书编号——正是他前一晚在监管局档案室查到的，过台俊氨同类违规操作的历史判例。
“这是陈老师上周参加教师培训时，系统自动推送的‘教学参考’。”林默的声音像重锤敲在铁板上，“但教育局的培训系统，怎么会推送金融处罚案例？”他转向脸色惨白的赵建国，“过台俊氨的IT部门，是不是连学校内网都能渗透？”
“爸爸！”林小雨突然从椅子上滑下来，举着被揉皱的算术本蹦到讲台中央。
她的羊角辫散了一根，碎发粘在汗津津的额头上，却把作业本举得老高，“真正的答案不是12！爸爸教我了，真正的答案是‘不能偷钱填补缺口’！”
“不能偷钱填补缺口！”前排扎马尾的小姑娘最先跟着喊，紧接着是戴眼镜的小胖子，然后是后排总爱揪女生辫子的淘气小子。
二十多把童声像一串小铃铛，撞得教室玻璃嗡嗡作响。
赵建国的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他掏出来的手首打哆嗦，屏幕上“周正平”三个大字跳得人眼晕——那是教育局分管基建的处长，也是他嘴里“能搞定转学手续”的关键人物。
林默蹲下来，替女儿理了理散掉的辫子。
小姑娘的算术本边角磨得起毛，第一页歪歪扭扭的“3 + 5 = 8”被红笔圈着，旁边用蜡笔涂了一朵歪歪扭扭的小红花——那是他昨晚陪小雨订正作业时画的。
“爸爸，这样是不是就能保护陈老师的爸爸了？”小雨仰起脸，眼睛亮得像两颗小星子。
“能。”林默喉结动了动，伸手擦掉她脸上的脏手印。
他转身时，看见陈老师正用袖子抹眼睛，张太太举着手机的手在抖，拍出来的视频画面晃得厉害，却能清楚听见赵建国手机里传来的怒吼：“你他妈搞什么？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这是今天要递交给监管局的证据。”林默从公文包最内层抽出密封袋，里面装着小雨的算术本、咖啡渍检测报告，还有陈老师电脑里刚导出的搜索记录。
他的指腹擦过密封袋上的骑缝章，那是今早出门前特意盖的——要让过台俊氨的法务部知道，他们的“小动作”从污染教育系统这一刻起，就己经留下了无法销毁的痕迹。
窗外的阴云不知何时散了，阳光斜斜地照进教室，在林默肩头镀了层金边。
赵建国突然发出闷吼，抓起桌上的保温杯就砸过来，却被保安一把按住。
他的脸涨得比猪肝还红，唾沫星子喷在保安制服上：“你们知道过台俊氨一年交多少税吗？知道周处长……”
“知道。”林默打断他，把密封袋轻轻放在讲台上，“所以更要让所有人知道，当金融犯罪的手伸到孩子的算术本上时，就是它该被清算的时刻。”
放学铃响时，林小雨像只小蝴蝶似的扑进爸爸怀里。
林默替她整理校服领口，指尖突然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从右口袋里露出半张草稿纸角，边缘带着被撕过的毛边。
他刚要抽出来看，小雨己经拽着他往校门口跑：“爸爸爸爸，陈老师说要请我们吃冰淇淋！”
林默笑着答应了，目光却落在那半张纸角上。
在夕阳里，他隐约看见纸上有行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像是孩子的笔迹——“叔叔说，明天要带小雨去看大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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