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手机在裤袋里第三次震动时，小雨正踮着脚去够走廊窗台上的麻雀。
他摸出手机的动作极轻，生怕惊到女儿，但屏幕亮起的瞬间，瞳孔还是猛地缩紧——家长群里那个灰色头像的“匿名用户”连续发了三条消息，最上面一条赫然写着：“答对题保孩子平安”。
小雨转身拽他衣角：“爸爸看什么呀？”
“老师发的作业提醒。”林默把手机倒扣在掌心，指尖抵着女儿软乎乎的手背，“小雨去传达室等爸爸好不好？给你买橘子味的棒棒糖。”
“拉钩！”小雨伸出小拇指，睫毛忽闪忽闪。
林默弯腰勾住她的手指，看着她蹦蹦跳跳跑远，这才快步闪进楼梯间。
屏幕再次亮起，匿名用户的消息框弹出一张图片：泛黄的便签纸上写着“某公司挪用资金后缺口 = ？”，选项是1.5亿、2亿、2.7亿，配图里还压着半张儿童画——正是小雨今天交的全家福。
他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昨天在碎纸片上看到的公式“客户保证金缺口 = 1.5亿×（1 + 月息3%）^n”突然在脑海里炸响，过台俊氨的资金池运作模式里，1.5亿正是还彤证券被并购前客户保证金的初始缺口。
这些人连小学数学题都要做成威胁工具。
手指悬在链接上方三秒，他摸出另一部备用手机——监管局发的稽查专用机，装着反追踪软件。
点击的瞬间，屏幕跳转出“证监会虚假投诉受理”页面，粗体红字写着“举报过台俊氨请填写家属信息”，IP地址定位显示：华东区XX路23号，过台俊氨财务部办公区。
楼梯间的穿堂风灌进来，林默的衬衫后背全湿了。
他盯着IP地址，突然想起陈老师今天在美术课上特意强调“用2B铅笔勾边”，而威胁信和画纸背面的字迹，正是2B铅笔用力刻画的痕迹。
“林先生？”
陈老师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这位扎着低马尾的数学老师抱着一摞作业本，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疑惑：“小雨说你在找我？”
“是，小雨说今天数学课学了复利计算。”林默整理好表情，“我想借下教案，在家给她复习。”
陈老师的手指在作业本上轻轻敲了两下，忽然压低声音：“其实……今天课件里有个公式，是我从教育资源网下载的。”她翻开随身的帆布包，取出平板划拉两下，“您看，就是这个。”
屏幕上的PPT停在第三页，蓝色背景里用荧光笔标出的公式正是“缺口 = 本金×（1 + 月利率）^期数”。
林默的呼吸骤然一滞——公式右上角有个极淡的水印，是两个交叠的菱形，和过台俊氨官网首页的logo分毫不差。
“这个水印……”他指着屏幕，喉咙发紧。
陈老师凑近看了看，脸色瞬间发白：“我、我下载的时候没注意。昨天有个自称教育机构的人加我微信，说提供名校课件，还发了红包……”她慌乱地翻找手机，“聊天记录我删了，但转账记录还在……对方账户名是‘赵建国’。”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赵建国这个名字，他在过台俊氨的高管名单里见过——华东区总监，负责处理并购后的“遗留问题”。
“叮——”
陈老师的手机弹出新消息。
她点开看了眼，指尖发抖：“家、家长群通知，明天晚上七点，赵建国先生要召开家长座谈会，说是‘关心学生成长’。”
走廊尽头传来小雨的欢呼声，应该是传达室的爷爷给了棒棒糖。
林默望着女儿跑近的身影，把平板递还给陈老师时，指腹轻轻蹭过她手背上的冷汗。
“陈老师，”他声音很轻，“明天的座谈会，您带小雨坐第一排。”
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林默摸着内袋里的牛皮纸信封，能感觉到里面的纸张边缘刺着掌心——那是比数学题更致命的证据。
过台俊氨以为用孩子当筹码就能困住他，却忘了，当一个父亲的底线被踩碎时，他能挖出的，是比资金缺口更黑暗的深渊。
楼梯间的风突然大了些，吹得陈老师的教案纸哗啦作响。
最后一页飘落在地，林默弯腰捡起，看见最下方用红笔写着“课后作业：计算1.5亿本金，月息3%，三个月后的总缺口”——和家长群的题目，数字分毫不差。
家长座谈会的教室弥漫着新刷油漆的味道，赵建国踩着七点整的铃声推门而入，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逆袭监管：我和她让资本巨鳄破产》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鳄鱼皮公文包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默坐在第一排最边上，看着这个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双下巴把领带勒出两道红印，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扫视全场时，就像在清点牲口。
“各位家长好。”赵建国拍了拍讲台，扩音器发出“刺啦”一声，“我是过台俊氨华东区总监，今天来呢，就想跟大家聊聊孩子的成长环境。”他的目光扫过林默时停顿了一下，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听说咱们班有位小朋友的爸爸在监管部门工作？”
陈老师站在教室后排，手指绞着教案的边角。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藏蓝色毛衣，可林默还是看到了她手腕上淡青色的勒痕——早上送小雨上学时，这道痕迹还没有。
“先做个小游戏。”赵建国打了个响指，助教捧着一摞签到表走了进来。
林默接过签到表的瞬间，纸张边缘的毛边扎得虎口发痒——和威胁信的纸张是同一种，粗糙得能蹭掉指纹的再生纸。
他低头假装签名，余光扫过前几行。
“李天宇爸爸”的名字歪歪扭扭，“王雨桐妈妈”的“桐”字多了一点——这些都是他眼熟的家长，上周家长会时他特意记住了他们的签名。
此刻纸上的字迹却像是被人按着写的，笔画间带着机械的停顿。
“林先生？”赵建国的声音突然靠近。
林默抬起头，正对着男人喷着薄荷味漱口水的脸，“您的字写得漂亮，帮我看看这签到表。”
林默捏着签到表的手指收紧。
他想起昨天在物证科用30倍放大镜看过的威胁信——“缺口 = ？”那行字的起笔处有刻意模仿的顿笔，和签到表上“张浩然爸爸”的“浩”字如出一辙。
原来赵建国不仅用数学题进行威胁，还想伪造家长联署，把脏水泼到普通家庭头上。
“字嘛……”林默把签到表轻轻推了回去，“看着像是新手练的。”他注意到赵建国的喉结动了动，指甲在讲台上抠出一个白色的印子。
“那进入正题。”赵建国扯了扯领带，屏幕亮起，是小雨班级的合照。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照片里小雨的脸被红笔圈了三次，“现在很多机构打着教育的幌子敛财，咱们家长得联合起来……”
“老师！”小雨突然举起手。
她今天穿着林默特意买的米白色毛衣，发绳是陈老师编的彩虹结，“这道题爸爸教过！”
全场家长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过来。
赵建国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西装下摆。
“小雨乖，坐下。”林默轻声说，手心全是汗。
他教过女儿最简单的金融常识，却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用上。
“不嘛！”小雨蹦了起来，小马尾甩得像个小陀螺，“爸爸说，偷钱的人要算缺口，可答案不是数字！”她仰着小脸，声音清脆得像铃铛，“是‘不能偷钱’！”
教室安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的声音。
赵建国的脸从涨红变成青白，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也没去扶。
陈老师的教案“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时，林默看到她睫毛上挂着泪珠——那是欣慰的泪，还是恐惧的泪？
散场时，赵建国的公文包带断了。
林默蹲下去帮忙捡文件，瞥见最上面一张是“XX私立学校赞助协议”，金额栏写着“2700万”，备注栏的字迹被他用身体挡住，却还是让林默看清了最后两个字：“转学”。
深夜十一点，林默在书房整理今天的证据。
打印机突然发出嗡嗡声，他转过头时，一张A4纸正缓缓吐出——不是他打印的，连电源都没开。
纸张上的文字刺痛了他的眼眶：“客户保证金账户转出2700万至XX私立学校，用途：特殊赞助费（确保林默女儿转学）。”末尾的电子签章还在闪烁，是过台俊氨财务部的专用章。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在茶几上小雨的全家福上。
画里的爸爸穿着监管局的制服，女儿的小手把“正义”两个字涂得红彤彤的。
林默摸出内袋里的U盘，那里面存着过台俊氨资金池的资金流向图——2700万，不过是冰山一角。
手机震动，是陈老师发来的消息：“储物柜307，钥匙在讲台第三格。”
林默捏着手机站起身，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打印机吐出的文件上。
文件最下方，有一行极小的字在阴影里忽明忽暗：“下一站，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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