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块浸了水的厚布，裹住林默的每根神经。
他后颈还残留着顾工枪托的灼烫，右手却先于大脑做出反应——顺着裤袋边缘摸索到那个硬币大小的凸起。
金属外壳贴着掌心，是苏晚晴今早硬塞给他的微型信号发射器，当时她举着发射器晃了晃：“老稽查员说这是‘护身符’，万一你被堵在信号盲区……”
“老顾。”林默压低声音，摸到顾工蜷缩的方向。
老人的呼吸声粗重得像破风箱，混着服务器断电前最后一声嗡鸣的尾音。
他抓住顾工颤抖的手腕，将发射器塞进对方制服第二颗纽扣下的暗袋，“苏记者的人十分钟能到，这东西能定位。”
顾工的手指突然钳住他的手背，力气大得惊人：“他们要的是……”
“是格式化日志的时间。”林默替他说完。
黑暗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远处脚步声——陈总的人应该己经冲过走廊转角了。
指尖触到顾工制服上的金属纽扣，凉得刺骨，“但老张昨晚备份了云盘，MAC地址在证监会备案，您孙子画里的‘希望小学’，不会白哭。”
应急灯突然“咔”地亮了，红光在天花板投下蛛网般的裂痕。
林默眯起眼，看见顾工脸上的泪痕在红光里泛着湿意，他怀里的照片边角，“晨光慈善基金会”的字样被揉得发皱。
而服务器机柜就在两人右侧，黑色硬盘表面有道极浅的刻痕，像字母Z，在应急灯闪烁的间隙时隐时现。
“等等。”林默凑近机柜。
硬盘外壳上的划痕比他记忆中更深，尾端微微上挑，像根扎进肉里的刺。
他摸出手机，用屏幕光照着刻痕——三年前在稽查培训课上，陈教授展示过陈建国案的涉案U盘照片，那个防伪标识的弧度，和这道刻痕简首一模一样。
手机在掌心震动起来，屏幕亮起“陈教授”三个大字。
林默按下接听键，陈教授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炸响：“小默！我调了2018年陈建国案的稽查记录——”
“教授，您看这个！”林默把手机转向硬盘，手指稳住摄像头，“服务器硬盘上的Z形刻痕，和当年U盘的防伪标识是不是一样？”
视频里，陈教授的老花镜反着白光，他快速翻动桌上的档案夹，纸页摩擦声刺得人耳膜发疼：“对！就是这个弧度！陈建国当时用的是过台俊氨定制的加密设备，后来结案时他们声称设备全部销毁，但现在看来——”
“他们根本没换设备。”林默接上话。
后颈突然泛起凉意，他猛地转头，看见走廊转角处有金属反光——那把枪还在，握枪的手正缓缓抬起，在应急灯红光里投下细长的影子。
“小默！”陈教授的声音陡然拔高，“过台俊氨这些年并购的券商，用的都是同一批加密服务器！只要找到设备编号——”
林默按下手机录像键，镜头扫过硬盘侧面的钢印编号。
远处脚步声更近了，他听见自己喉咙发紧：“教授，我需要您调阅所有并购案的设备备案记录，比对这个编号——”
“己经在调了！”陈教授的鼠标点击声密集得像暴雨，“你那边情况怎么样？需要支援的话我现在联系——”
“不用。”林默打断他，目光落在服务器背面未完全关闭的日志界面上。
最后三页数据还在屏幕上闪着绿光，像暗夜里的信号灯。
他摸出兜里的备用手机，指尖划过屏幕热点开关，“教授，您先比对编号，我这边……还有点尾巴要收。”
走廊尽头传来皮鞋踩过金属台阶的脆响。
林默把手机塞进顾工手里，指腹重重按在老人手背：“等下不管发生什么，别关这个视频。”他转身走向服务器，余光瞥见顾工颤抖着举起手机，镜头正对着自己。
最后三页日志在屏幕上跳动，每一行数据都像根针，扎得他眼眶发酸。
林默摸出胸前的工牌，用金属边缘刮下屏幕上的二维码贴纸——那是苏晚晴教他的笨办法，把关键数据转成二维码，就算断网也能保存。
“林默！”陈总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混着枪械上膛的咔嗒声，“你以为有个破发射器就能——”
林默的拇指悬在手机快门键上方。
他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服务器冷却风扇最后的嗡鸣，混着顾工压抑的抽噎，混着陈教授在视频里急促的翻页声。
而那串设备编号，此刻正在证监会的备案系统里，顺着信号发射器的定位，朝着黎明的方向，一寸寸扎进过台俊氨的心脏。
他按下快门。
逆袭监管：我和她让资本巨鳄破产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逆袭监管：我和她让资本巨鳄破产最新章节随便看！二维码在手机屏幕上展开的瞬间，走廊转角的枪口，终于对准了他的后背。
枪口的寒光在视网膜上烙下刺目的光斑。
林默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响——那不是恐惧，是肾上腺素窜上脑门时，血管跳动的轰鸣。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刚生成的二维码，拇指重重按在热点开关上，蓝色的信号条刚跳成满格，后颈就传来穿堂风般的凉意。
“陈总，这小子在发东西！”是保安队长的喊叫声，混着皮鞋碾过地砖的急响。
林默指尖飞点，将二维码截图拖进草稿箱，收件人栏早填好监管局值班室的匿名邮箱——苏晚晴上周用咖啡泼湿他工牌时，顺走工卡拍的内网通讯录，此刻正烧穿他的记忆。
“发送”键亮起的瞬间，他瞥见左上角的时间：21:17:32。
“砰！”
不是枪声。
顾工怀里的微型发射器突然震了一下，像颗滚烫的小煤球。
林默眼角余光扫到走廊转角的枪口明显偏了半寸——那把改装过的格洛克17，准星正随着发射器的定位波频微微颤动。
他猛地拽住顾工制服腰带，老人佝偻的身躯撞进他怀里时，他闻到对方身上的风油精味混着血锈气。
两人重重砸向服务器机柜的瞬间，子弹擦着林默左耳飞过，在墙上凿出个焦黑的洞。
“老东西！”陈总的怒吼裹着硝烟味扑过来，“让你看服务器是吃干饭的？那串日志要是泄露——”
“吴总说先清慈善基金会的流水！”另一个男声从对讲机里炸出来，带着电流杂音，“晨光的账走的是过台俊氨香港子公司，再晚半小时……”
林默背贴着机柜金属外壳，凉意透过衬衫渗进脊椎。
顾工的手还攥着他的袖口，老人指节发白，喉间发出类似呜咽的气音：“小默，我孙子上个月还问我……问慈善晚会什么时候带他去。”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老张的短信提示。
林默侧过身挡住顾工的视线，快速划开屏幕——“云端备份己同步至最高检，但你要在15分钟内离开——他们开始追踪定位了。”发信时间21:18:05。
他盯着“15分钟”三个字，后槽牙咬得发酸：从这里到安全出口有三条走廊，陈总带了西个保镖，刚才那枪是警告，下一轮就是——
“找！活要见人，死要见手机！”陈总的皮鞋声停在机柜前，阴影漫过林默的脚背。
他能听见对方吞咽口水的声音，混着保安翻找机柜的动静：“吴天宇那孙子，说什么‘合规部的小职员掀不起浪’，现在好了——”
“教授？”顾工突然压低声音，枯瘦的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
林默这才发现，老人还举着那部录视频的手机，屏幕里陈教授的脸被挤成变形的方块，正对着镜头狂摆手：“小默！设备编号比对结果出来了——”
“闭嘴！”陈总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林默能想象对方此刻的表情：保养得当的脸上青筋暴起，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那是他在还彤证券见过的模样——并购听证会上，当他指出过台俊氨财务报表里三千万差额时，这位陈总也是这副吃人的样子。
手机在掌心震动第二下，是匿名邮箱的接收通知。
林默快速扫了眼：“邮件己发送至值班室，加密等级A+，21:18:19。”他长出一口气，喉间的铁锈味淡了些——证据送出去了，剩下的，是怎么活着把顾工带出这个狼窝。
“倒计时13分钟。”他在顾工耳边低语，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被风吹亮的灯芯。
林默摸到对方制服暗袋里的发射器，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这是苏晚晴说的“护身符”，现在该用它当饵了。
“顾叔，等下我数到三——”
“找到了！”保安的喊叫声炸响。
林默抬头，看见陈总的皮鞋尖绕过机柜，停在两人面前半米处。
对方蹲下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两条缝：“林默啊林默，你以为发个破邮件就能——”
“三。”林默按下发射器的开关。
顾工怀里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像千万只蜜蜂同时振翅。
陈总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身后的保安下意识捂住耳朵，枪托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林默趁机拽起顾工，老人的皮鞋在地上拖出两道白痕，两人猫着腰往安全通道狂奔时，他听见陈总在身后嘶吼：“追！别让他们——”
电流声还在持续，像根无形的绳子，捆住了所有追赶的脚步。
林默跑过转角时回头瞥了眼，看见陈总正疯狂扯自己的领带，而顾工的对讲机屏幕上，定位信号正以他们为中心，绽开一朵刺目的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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