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林默的后颈渗出冷汗。
李国栋的脚步声在水泥地上敲出规律的“嗒嗒”声，像催命的鼓点。
手机在裤袋里震得大腿发麻，他摸出来的瞬间，屏幕蓝光刺得眼睛生疼——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短信内容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陈馆长的心脏支架是过台俊氨买的，现在只剩30分钟（附支架购买记录）”。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三天前陈馆长突然昏迷送医时，主治医生说“心脏支架移位”，当时他只当是医疗事故，此刻盯着附件里“过台俊氨2018年医疗设备采购中标合同”，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支架型号与陈馆长体内的完全一致，采购方联系人备注着“李总”。
“小林，躲在暗处多没礼貌？”李国栋的声音近了，金属打火机“咔嗒”一声，幽蓝火焰照亮他半张脸，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缩成针尖，“我让人给你备了夜宵，红酒配鹅肝，和你上周在‘云顶阁’点的那瓶82年拉菲一个牌子。”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上周他在云顶阁跟踪过台俊氨财务总监，监控里确实拍到对方拎着红酒箱进VIP包间——此刻李国栋提起，分明是在暗示“你查的每一步，我们都盯着”。
但更紧迫的是陈馆长。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的稽查证，苏晚晴画的小太阳还带着体温，那是今早她塞给他时说的“护身符”。
“李总这么有闲心，不如跟我去趟急诊室？”林默突然开口，声音稳得自己都惊讶，“陈馆长的支架，该找厂家聊聊了。”他转身撞开消防通道的门，夜风卷着消毒水味灌进来，远处急诊室的红灯像团烧不尽的火。
李国栋的笑声被门甩在身后：“三十分钟后，你连支架残骸都找不到！”
林默跑得肺叶生疼。
急诊室门口的电子屏显示“19:23”，护士拦在病房前：“病人正在监护——”他扯开西装露出稽查证，银质徽章撞在护士台上发出脆响：“过台俊氨涉嫌谋杀，现在需要调取患者体内医疗设备信息！”
监护仪的“滴滴”声里，陈馆长的白发铺在枕头上，像团被揉皱的雪。
林默扯掉床头的监测仪封条，封条边缘的防伪水印在手机电筒下泛着紫光——这是过台俊氨惯用的“内部特供”标识。
指甲抠进仪器缝隙时，他想起今早苏晚晴在咖啡馆说的话：“他们连慈善基金会的捐款凭证都做假，还有什么不敢？”
仪器后盖“咔”地弹开，一张指甲盖大小的SIM卡掉在掌心。
林默的呼吸突然停滞——卡套内侧用激光刻着“GTJA-201907”，正是过台俊氨的缩写加时间戳。
插入手机的瞬间，屏幕跳出上百条转账记录，收款方是“匿名捐赠账户”，汇款人却全是过台俊氨旗下资管产品的亏损客户。
“林默！”
苏晚晴的声音从走廊尽头炸响。
她的米色风衣下摆沾着泥，发梢滴着水，显然是从雨里冲进来的：“赵老板的弟弟在拘留所突发脑溢血！我刚从医院调了监控——”她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手机上，屏幕是两张重叠的表格，“他虚开发票的日期，和这些‘匿名捐赠’的到账时间，一天都不差！”
林默的指尖抵在屏幕上，转账时间与虚开发票日期的重合处被她用红笔圈了二十七个圈。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护士推着抢救设备冲进来，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在床头柜上，一叠文件“哗啦”散在地上——是陈馆长的住院清单，最上面那张红酒采购单格外刺眼，“2019年7月15日，82年拉菲，12瓶，收款方：云顶阁”。
他弯腰去捡，余光扫过苏晚晴手机里过台俊氨客户亏损报表的日期——2019年7月15日，恰好是亏损最集中的那天。
“林科长？”护士的叫声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默捏紧手心里的SIM卡，能感觉到卡边缘硌进掌纹的疼。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模糊了急诊室的红灯，却清晰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些被资本吞掉的钱，那些被威胁封口的人，那些以为能“喂鱼”的证据，此刻正顺着雨水的轨迹，在他心里连成一张网。
而网的那端，是李国栋刚才说的“82年拉菲”。
监护仪的警报声刚被护士按下暂停键，急救室的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
林默抬头的瞬间，看见林薇——过台俊氨医疗事业部的公关总监，正攥着一沓文件站在光影交界处。
她米色套装的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那枚翡翠胸针，正是上个月过台俊氨年会上，李国栋亲手给高管们别上的“荣誉标识”。
“林科长。”林薇的声音像浸了蜜的钢丝，指尖的文件纸页发出细碎的摩擦声，“陈馆长的主治医生刚才重新评估了病情——”她顿了顿，将最上面一张纸推到林默面前，“签署这份《误诊情况说明》，我们可以立刻调用德国进口支架，手术费用由过台俊氨慈善基金会全额承担。”
林默的目光扫过文件抬头，“误诊”两个字刺得他视网膜生疼。
逆袭监管：我和她让资本巨鳄破产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逆袭监管：我和她让资本巨鳄破产最新章节随便看！纸页边缘还留着复印机的温热，左下角“过台俊氨医疗事业部”的红色公章洇着水痕，显然刚从打印机里抢出来。
他的后槽牙抵着腮帮，想起半小时前从监护仪里抠出的SIM卡——那些用客户血汗钱“捐赠”的账户，此刻正躺在他西装内袋，与这张“慈善支付”的声明形成最荒诞的互文。
“林科长？”林薇的指甲在文件上敲出轻响，她腕间的卡地亚蓝气球表闪着冷光，“陈馆长的心率刚才掉到40，再拖下去——”
“苏晚晴！”林默突然转头，声音像淬了冰。
苏晚晴立刻凑过来，发梢的雨水滴在文件上，晕开一团模糊的墨渍。
她扫了眼“误诊声明”的条款，睫毛猛地一颤：“免责条款里写着‘患者术后出现任何并发症与院方、设备提供方无关’？”她的手指戳在“设备提供方”五个字上，指甲盖泛着青白，“他们这是要彻底切断支架和过台俊氨的关联！”
林默的手机在此时剧烈震动。
他摸出来的瞬间，两条信息同时跳出：一条是陈馆长的心率监测曲线，绿色波形正从谷底缓缓爬升；另一条是监管局技术组的紧急推送——“目标账户（李国栋境外户）启动批量注销程序，剩余操作时间：17:03”。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三天前他让技术组监控李国栋的资金流向时，对方还在往开曼群岛转移客户保证金；此刻倒计时的每一秒，都在把那些本该属于投资者的钱，推进永远查无踪迹的黑洞。
而林薇递来的“误诊声明”，分明是要趁着陈馆长病危，把关键的医疗设备证据也一并销毁——支架一旦被替换，残骸上的GTJA标识、SIM卡里的转账记录，都将变成死无对证的“医疗事故”。
“林科长，您再考虑考虑。”林薇的手搭上他的胳膊，体温透过西装布料渗进来，“陈馆长都这把年纪了……”
“松手。”林默的声音低得像闷雷。
他反手扣住林薇的手腕，能感觉到她皮肤下跳动的血管，“你刚才说‘慈善基金会支付’，对吧？”他从内袋抽出那张红酒采购单，拍在文件上，“2019年7月15日，云顶阁12瓶82年拉菲，收款方是你们基金会的关联公司；同一天，过台俊氨资管产品兑付缺口刚好是1200万——”他指腹碾过采购单上的金额，“12瓶酒，每瓶100万，正好填了那个窟窿。”
苏晚晴的手机突然亮起，是她刚收到的银行流水截图：“基金会账户的‘捐赠收入’，每一笔都对应着资管产品的亏损客户。他们用客户的血汗钱买酒、买支架、买‘慈善’名声，现在还要用这些钱给陈馆长‘救命’？”她的声音在发抖，抓起林默手里的SIM卡，“这张卡里的转账记录，足够证明他们挪用客户保证金！”
林薇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想抽回手，却被林默扣得更紧：“你以为签了这声明，就能把支架问题变成‘误诊’？”他的拇指碾过林薇腕间的蓝气球表，“但你算漏了——”他晃了晃手机里的倒计时，“李国栋的账户注销需要17分钟，而陈馆长的支架，我现在就能让监管局医疗设备处的人来取。”
急救室内突然传来仪器的蜂鸣。
护士从门里探出头：“家属准备一下，患者可能需要二次抢救！”
林默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向抢救室里陈馆长苍白的脸，老人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着，像还在攥着当年带他查案时用的放大镜。
苏晚晴的手覆上他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SIM卡传来：“我联系了医疗设备处的老张，他带着检测工具十分钟能到。”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陈馆长撑得住。”
林默松开林薇的手腕。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红酒采购单，纸张边缘被雨水泡得发软，却依然清晰印着“过台俊氨”的公章。
监护仪的绿光在他镜片上跳动，照出他眼底燃烧的火焰——那些被资本精心编织的谎言网，此刻正被他攥在手里的证据，撕出第一道裂痕。
“林科长？”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您真要——”
“去告诉李国栋。”林默将采购单折成方正的纸块，塞进西装内袋最里层，“他的倒计时，该换我来定了。”他转身看向抢救室，门内护士正推着手术设备往外搬，金属车轮碾过地面的声响，像敲在他心上的鼓点。
苏晚晴扯了扯他的衣袖：“设备处的人到了。”
林默摸了摸内袋里的稽查证，小太阳贴纸的边角蹭着他掌心。
他深吸一口气，抓起桌上的SIM卡和采购单，大步朝抢救室走去。
身后传来林薇的尖叫，还有苏晚晴打电话的声音：“技术组吗？锁定李国栋的账户，他敢注销一笔，我就把红酒采购单和客户亏损表的比对结果，现在、立刻、马上发全网！”
抢救室的门在他面前敞开，消毒水的气味裹着暖意涌出来。
陈馆长的白发在无影灯下泛着银光，护士正剪开他病号服的领口。
林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采购单的边角硌得掌心生疼——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证据，从指缝里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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