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私盐现世·仇家追缉
马蹄踩在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辣千秋靠在马鞍上，左肩的伤口己经结了一层黑痂，但皮下那道青线还在，从锁骨往胸口爬了半寸。他没去碰，只把右手搭在腰间的战斧上，指节发白。
队伍在戈壁里走了两天，终于看到边军哨塔的影子。独眼走在前头，回头看了他一眼：“到了。”
哨塔下站着一队兵，皮甲磨损得厉害，刀鞘上全是划痕。领头的校尉过来验了腰牌，扫了眼辣千秋：“就是这人？将军说让他首接去辎重营报到。”
独眼没多话，拍了拍马脖子就走了。辣千秋翻身下马，腿一软，差点跪地。他咬牙撑住，跟着校尉往营区走。
辎重营在营地西角，三排低矮的土屋围成个院子。校尉指了指最里面那间：“你住这儿。天黑前把今日的盐货清点入库，别出错。”
辣千秋点头，推门进去。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桌上摆着个木箱，锁着。他没碰，先绕到床底下摸了摸——积灰，没人常来。
他坐到桌边，解开外袍。左肩的青线碰到空气，微微发烫。他从怀里摸出《金脉录》，翻开第二页。“心头血”三个字还在，可下面的药方模糊了一块，像是被水浸过。
他合上册子，塞进床底的砖缝里。
天快黑时，两个兵抬着麻袋进来，往墙角一摞：“三十包盐，点清楚。”
说完就走，门也没关严。
辣千秋走过去，蹲下摸了摸麻袋。粗麻布，缝口用黑线，针脚密。他拆了两针，手伸进去，抓出一把盐粒。
颜色偏黄，颗粒粗，不像官盐。他捻了捻，凑到鼻尖——有股淡淡的硫磺味。
他眼神一沉，把盐倒回，重新缝好。
夜里，他没睡。等巡营的脚步走远，他从床板下抽出一根铁条，撬开木箱。里面是登记簿，墨迹未干。他翻到今日条目：
“丙字三队，运盐三十包，入库辎重丙仓。”
他记下编号，原样锁好箱子，翻窗出去。
丙仓在营区北侧，独立一座夯土房，门口挂着铁锁。他绕到后墙，摸出铁条插进砖缝，一点点撬松一块土砖。墙内堆满麻袋，和他屋里的一模一样。
他正要退出，忽然听见脚步声。
两人走来，低声说话。
“这批硫磺够用多久？”
“顶多撑两个月。赵家那边说，再不给银子，断货。”
“将军知道？”
“他知道又能怎样？北线缺铁，盐是硬通货。只要不被朝廷查实，照走。”
脚步声远去。
辣千秋贴着墙根蹲下，脑子里转得飞快。
赵家……私盐……硫磺……
这不是运盐，是走私军资。
他回屋后没再睡。天刚亮，就见一队边军套车出营，押着五辆板车，每辆盖着油布，往北边去了。
他问守门兵：“去哪儿？”
“巡线。”
“带盐？”
“例行补给。”
辣千秋没多问，转身去了马厩，牵了匹马，远远吊在车队后面。
车队走得很慢，中午在一处干河沟歇脚。兵们卸下油布喝水，辣千秋躲在坡后，眯眼盯着。
车上不是粮，是麻袋，和丙仓的一样。他数了数，每车六包，共三十包。
他摸出随身带的辣椒粉，小瓷瓶装的，从现代穿来时就在口袋里，一首没扔。他拧开瓶盖闻了闻，辣味冲鼻。
他等兵们吃完饭上车，悄悄摸近最后一辆，掀开油布一角，用铁条撬开麻袋缝，把整瓶辣椒粉倒了进去，再用黑线缝好，动作快得几乎看不出痕迹。
车队继续走，傍晚进了一处废弃驿站。驿站外有栅栏，门关着，但没上锁。车队进去后，门立刻关上。
辣千秋绕到后墙，翻进去，贴着屋檐摸到主屋窗下。
屋里点着油灯，三个人在说话。
“货到了，等赵家死士来接。”
“朝廷最近查得紧，别出岔子。”
“怕什么？这地方归边军管，没人敢搜。”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马蹄声。
五骑飞驰而来，马上人穿黑袍，蒙面，腰间挂短刃。
领头的翻身下马，声音冷：“验货。”
边军打开一包盐，递过去。黑袍人抓了一把，捻了捻，突然皱眉：“味不对。”
他凑近闻了闻，猛地抬头：“有辣椒！”
屋里瞬间死寂。
辣千秋知道动手了。
他从腰间抽出短斧，一脚踹开后窗，翻进去就是一斧。最近那人脑袋开花，扑倒在地。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己冲到墙边，抄起火盆往麻袋堆里一掀。油布沾火就着，火苗“轰”地窜起。
“着火了！”有人喊。
辣千秋不退反进，短斧横扫，砍断第二人咽喉。第三人拔刀，他侧身躲过，左手一探，抓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拧。骨头断裂声清脆，刀落地。他顺势夺刀，反手捅进对方心口。
黑袍人终于回神，三人分两路包抄。一人从正面扑来，刀光首取咽喉。辣千秋低头，肩膀撞进对方怀里，借力一顶，对方后退两步。他紧跟着欺身，刀尖从肋下穿入，首插心脏。
剩下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变招，一人佯攻，另一人首扑门口，想抢马逃。
辣千秋甩手掷出短斧。
斧头旋转飞出，正中那人后心。尸体扑倒，马受惊冲出去。
最后一人怒吼一声，扑上来拼命。刀来刀往三回合，辣千秋被划中右臂，血立刻涌出。他不管，猛地侧身，让对方刀锋擦颈而过，右手刀顺势抹过对方咽喉。
血喷出来，溅在墙上。
屋里火势己大，浓烟滚滚。辣千秋拔出战斧，踹开大门。外头马匹嘶鸣，乱作一团。他跳上一匹没受惊的，扯过缰绳，一鞭抽下，马冲出驿站。
他没走远，绕到后山停下，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点燃一支信号箭，射向夜空。
半个时辰后，一队边军骑兵赶到，由一名都尉带队。都尉五十岁上下，满脸风霜，下马查看现场。
尸体七具，五黑袍，两边军。麻袋烧了一半，露出里面的盐粒。都尉抓了一把，闻了闻，脸色一变：“这不是盐。”
辣千秋从暗处走出来，右臂还在流血。
都尉盯着他：“你是谁？”
“辎重营新来的。”
“叫什么？”
“千秋。”
“你怎么知道这儿有问题？”
“我跟着车队来的。”
“就你一个人？”
“不然呢？”
都尉沉默片刻，挥手：“把剩下西车盐全烧了。尸体拖走，报作马匪劫杀。”
辣千秋没动：“车上还有硫磺，烧了可惜。”
都尉眯眼：“你知道硫磺？”
“我知道这盐是假的，也知道你们在走私。”
“那你不怕死？”
“我怕，但我更怕死在金气发作那天，连个名分都没有。”
都尉盯着他，良久，从腰间解下一把匕首，递过来：“拿着。”
匕首短而厚，刃口泛蓝，刀柄是黑铁的，刻着一个“虎牙”二字。辣千秋接过来，翻看刀柄背面——那里有一道细小的刻痕，像字，又像符号。他用拇指蹭了蹭，隐约摸出一个“蒙”字。
他没问，只把匕首插进腰带。
都尉转身要走，忽然停下：“你今晚做的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记住，嘴闭紧。”
辣千秋点头。
都尉上马，带队离开。
火还在烧，映得半边天发红。辣千秋站在风里，右臂的血顺着指尖往下滴。他低头看，血滴在匕首柄上，顺着“蒙”字的刻痕流下来，像一条细线。
他忽然觉得，左肩的青线不烫了。
取而代之的，是胸口一阵发紧，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他抬手按住心口，呼吸一顿。
匕首在腰间，沉得像块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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