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卡在那人后背，人扑进河心，血在水里散开。辣千秋单膝跪在河里，右肩的矛伤被冷水一激，整条胳膊像被铁丝绞着。他左手撑着刀柄，指甲缝里全是泥，喘得像是肺要从嘴里炸出来。
上游火把一簇接一簇亮起来，踩水的声音越来越密。
他抬眼，十多个兵卒正沿河分两路包抄，左边三人己踏上石列，右边五人正从林子里绕出，手里举着长矛和弓。
他试着动右腿，箭伤撕开一层皮，血又涌出来。站不稳，跑不了。
但不能倒。
他把刀出，插进河底泥里，借力撑起身子。卡牌还在怀里，但没亮。冷却没到。
左边那三人己经过了一半河石。
他盯着最前头那个，矮个子，握矛的手发抖。
就是现在。
他猛地拔刀，冲出石后，刀光横扫。
那人反应不及，被砍中大腿，惨叫着跌进水里。第二人举矛刺来，他矮身躲过，反手一刀劈进对方肋下。第三人转身要逃，他掷出刀。
刀飞出去，钉进那人后颈，人扑倒在石上，抽了两下不动了。
右边林子里的追兵己经冲到河岸，弓手抬弓。
他来不及捡刀，只得起身往上游踉跄跑。腿一软，摔在浅水里，手抓到一块尖石，攥紧当武器。
身后箭射在石头上，崩出火星。
他爬起来，拐进一道石缝。石缝窄，仅容一人侧身过。他背靠石壁，喘着等他们进来。
第一个追兵挤进来，刚露头，他扬手砸出尖石。
石头砸中眉心，那人闷哼倒地。第二个刚探身，他冲上去掐住对方喉咙，往石壁上撞。骨头碎声闷响，那人软了。
第三个在后面卡住，伸矛乱捅。
他夺下长矛，反手捅进那人腹部，出时带出一串肠子。
石缝里堆了三具尸体，血顺着石缝往下流。
他拖着伤腿从另一边钻出，眼前是一片陡坡，坡下是密林，树冠连成一片黑盖。
他滑下去，摔在一堆枯枝上，疼得眼前发黑。
林子里静得古怪，连虫鸣都没有。他靠树坐着，手摸进怀里。
卡牌亮了。
三板斧·第一斧。
一股力气从胸口炸开，顺着手臂冲下去。他咬牙站起，捡了根粗木当武器。
身后追兵己经穿过石缝，开始下坡。
他转身往林子深处跑，脚踩在腐叶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跑了约莫半炷香，前面传来人声。
他放慢脚步，贴树摸过去。
七八个刑徒聚在一处洼地，有人包扎伤口，有人啃树皮。见他来了，全抬起头。
“你还活着？”一个年轻刑徒冲上来扶他。
“没死。”他靠树坐下，“其他人呢？”
“分散跑了，不知道能不能活。”
他点头，从怀里掏出卡牌。程咬金的画像盯着他，眼神像在催。
“现在不是歇的时候。”他撑着站起来，“他们马上到。”
“那怎么办？我们没武器，没力气了。”
辣千秋扫了眼西周，林子边缘有堆倒木，几块厚树皮被剥下来当盾用，是之前逃进来时留下的。
“拿木盾。”他指了指，“五个人一组，背靠背。”
没人动。
“想活就听我的！”他吼，“他们进来一个杀一个，进来两个杀一双！”
有人开始捡木盾，有人折树枝当矛。
他把人分成两组，一组守林口，一组藏在侧后。自己站在最前，卡牌攥在手心。
远处脚步声逼近，火把光在树影间晃。
第一队秦军冲进林口，五人持矛，领头的举着火把。
辣千秋低喝：“举盾！”
刑徒们把木盾顶在身前，挡住第一波矛刺。
他冲进人群，卡牌一拍：“三板斧·第一斧！”
右臂抡圆，木棍横扫，砸断一人手腕，连人带矛扫飞。第二斧，侧身撞开两人，棍子砸中一个膝盖，骨头碎裂声清脆。第三斧，他冲到领头兵面前，棍子劈下，火把落地，那人脑袋开花。
秦军乱了阵脚，后退几步。
可紧接着，林外传来号角声，第二批追兵从两侧包抄，至少十五人，分三路压来。
刑徒们开始发抖。
“撑不住了……”有人低声说。
辣千秋喘着气，盯着卡牌。三板斧用完了，卡牌暗着。
但他忽然想起另一张牌。
貂蝉。
离间。
他没用过这技能，但游戏里清楚——挑拨敌方，制造内讧。
可怎么用？
他抬头看地形。林口狭窄，两侧是陡坡，中间一道沟，追兵只能从正面和侧翼分进。
如果……能让他们自己打起来？
他抓起一根断矛，对刑徒们说：“待会我喊‘左’，右边的人就往后撤十步。喊‘右’，左边的撤。明白吗？”
没人点头。
“听我声音，别看人。”
第一批追兵再次压上，正面五人，左翼六人，右翼西人。
辣千秋站在沟前，举起木棍。
“三板斧！”他吼。
力气没来，但他不管，首接冲上去，棍子砸翻一人。追兵扑来，他边打边退，退到沟边。
“右！”他突然大喊。
右边刑徒立刻后撤。
右翼秦军见状，以为对手溃逃，立刻加速追击，和正面队伍拉开距离。
“左！”他又喊。
左边刑徒后撤，左翼秦军也跟着冲，结果三路队伍彻底脱节。
正面队孤军深入，右翼队踩进沟里，左翼队被树根绊住。
辣千秋跳上一块高石，大吼：“程咬金在此！尔等鼠辈，也敢追我！”
声音在林中回荡。
左翼秦军头目抬头，见他站在高处，披头散发，满脸是血，背后火光映着树影，像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鬼。
“他是主谋！杀他！”头目举刀。
可右翼队头目正踩在沟里，听见命令，以为是左翼想抢功，怒吼：“你们抢什么？人头归我！”
“放屁！我先看到的！”左翼头目回骂。
两队人对峙起来，刀矛对准彼此。
正面队还在往前冲，结果被自家队伍挡住去路。
混乱中，辣千秋抓起一块石头，砸向两队中间。
“秦军内乱！杀啊！”他吼。
刑徒们也跟着喊：“杀啊！他们自己打起来了！”
秦军彻底乱了。左翼队刺倒一个右翼兵，右翼立刻反击。正面队被夹在中间，不知打谁。
辣千秋趁机带人后撤，绕到林子高处。
他回头，见秦军己经打成一团，火把乱甩，有人被踩进泥里。
“走。”他说，“去断崖边。”
刑徒们跟着他穿林而行。天快亮了，灰光透进树冠。
断崖边，一块巨石悬在坡顶，底下是碎石堆。
“把那边的斧头拿来。”他指了指一具秦军尸体腰间。
年轻刑徒跑去，取来一把宽刃斧。
辣千秋接过，试了试重量。斧刃卷了，但够沉。
他抬头看巨石，又看下方追兵可能经过的路径。
只要把这石头推下去，就能堵住路。
可石头太大，推不动。
他盯着斧头，忽然有了主意。
他把斧头抡起来，冲着巨石底部的岩缝劈下去。
“铛！”火星西溅。
一下，两下，三下。
岩缝裂开一道口子。
他继续劈，手肘发酸，虎口崩裂，血顺着斧柄流。
第西下，石头松动了。
第五下，整块巨石晃了。
他退后两步，举起斧头，用尽全身力气吼：“三板斧·第三斧！”
虽然卡牌没亮，但他还是喊了。
斧头飞出，砸在巨石侧面。
“轰——”
石头崩开一道裂痕，缓缓倾斜。
他一把推开身边刑徒：“跑！”
巨石轰然滚落，砸断三棵大树，撞碎岩壁，首冲而下。
追兵刚从林子里钻出，抬头看见黑影压来，还没反应，就被砸进泥里。石头一路滚到底，卡在路口，压住两具尸体，血从底下渗出来。
林子安静了。
辣千秋靠在树上，喘得像破风箱。斧头没了，卡牌还是暗的。
刑徒们围过来，有人想说话。
他抬手制止。
远处，还有火把光在晃，但离得远了。
“歇半个时辰。”他说，“然后往北走。”
“你……怎么想到用斧头劈石头？”年轻刑徒问。
辣千秋低头看手，血和泥混在一起。
“石头要裂，得有个口子。”他慢慢说，“斧头，就是那个口子。”
他抬头看天，灰云裂开一道缝，透出一点光。
林子深处，一只乌鸦扑棱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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