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站在坡顶,怀里抱着木棍,盯着他们不说话。辣千秋没动,身后的人也僵着。风吹得麻衣贴在孩子瘦小的身子上,脚底沾着泥,像是刚从地里爬出来。
“你是谁家的?”辣千秋问。
孩子没答,只往后退了半步。
“他怕你们。”年轻刑徒低声说,“看那眼神,像见了兵。”
辣千秋把手里的斧头插进腰带,往前走了两步。孩子又退,但没跑。
“我们不杀小孩。”辣千秋说,“也不抢东西。你带我们下山,有吃的给你。”
孩子嘴唇动了动,还是不说话。
辣千秋回头:“谁身上还有干粮?”
一人从怀里掏出半块饼,递过来。辣千秋接过,慢慢蹲下,把饼放在脚边石头上。
“给你。”他说,“不吃也行,指条路。”
孩子盯着那块饼,喉头动了一下。过了几息,他忽然抬手,指向乱石堆后的一条小径,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弯弯曲曲往山下走。
“那边?”辣千秋问。
孩子点头。
“有人守?”
摇头。
“有水?”
点头。
辣千秋站起身,对身后人说:“走那边。”
“万一有埋伏?”
“他要是想害我们,刚才就不会只放五根滚木。”辣千秋看了眼坡顶的孩子,“他要真想杀,后面那一波就能把我们全埋了。他没动手。”
一行人顺着小径往下。地势渐缓,林子又密起来。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听见水声。一条小溪从石缝里淌出,清得能看见底。
众人蹲下喝水。辣千秋没喝,盯着对岸的林子。溪水不宽,但水流急,踩着石头能过。
“我们得进城。”他说。
“哪座城?”
“邯郸。”
“疯了?秦军正抓逃刑徒,你去邯郸?”
“正因为秦军抓人,才要去。”辣千秋抹了把脸,“我们这身皮,进不了大城。得换身份。”
“怎么换?”
“找人顶替。”
没人接话。都知道这是玩命的事。
“有个叫赵商的,是邯郸乡绅家的走狗,专替主子收租逼债。”辣千秋从怀里摸出一张纸,边角烧焦,字迹模糊,“昨夜在谷口捡的,这孩子留的。上面写了赵商的行程,还有他穿的衣服样式。”
“你早知道了?”
“从他留脚印那一刻就猜到了。”辣千秋把纸折好塞回怀里,“孩子不是怕我们,是给我们指路。他恨赵商。”
“你怎么不早说?”
“说了你们也不会信。”他站起身,“现在信了?”
溪水冲过石缝,发出短促的响。辣千秋脱下外衣,开始解绑腿。
“你真要扮他?”
“不扮,怎么进宴席?”
“哪个宴席?”
“乡绅们今晚在城西别院聚会,商议‘共抗秦暴’。”辣千秋冷笑,“嘴上喊着救国,背地里跟秦官勾着。赵商每回都去送消息,这次也该去。”
“你混进去干什么?”
“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把衣服扔给一人,“这件拿去烧了,灰撒进溪里。”
天黑前,他们到了城外三里处。辣千秋换上了赵商的衣服——灰袍,腰带绣着暗纹,靴子擦得发亮。脸上抹了泥,遮住颧骨的疤痕。他走路时故意驼背,学赵商那种趾高气扬又怕事的样子。
“记住。”他对剩下的人说,“我在里面待一个时辰。要是没出来,你们别救。我一死,这局就破了,你们赶紧散。”
“那你呢?”
“我命硬。”他拍了下腰间的卡牌,“走。”
他独自进城。城门守卫认得赵商家的袍子,挥手放行。他没回头,一路穿街走巷,首奔城西别院。
别院门口挂着两盏红灯,守门的是乡绅家的私兵。辣千秋掏出一块铜牌,是昨夜从孩子给的纸包里找到的。守卫看了看,点头放行。
院子里灯火通明。十几张桌子摆开,酒菜己上。七八个乡绅围坐主桌,谈笑风生。辣千秋低头穿过人群,往侧厅走。
“站住!”一人叫住他。
辣千秋转身,是赵商的上司,姓李的管家。
“你怎么这么晚?东家问了好几回。”
“路上被秦军盘了。”辣千秋压着嗓子,“说抓逃犯,挨个搜身。”
“搜出什么没有?”
“能有什么?我可是东家的人。”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城南张老爷的回帖,说今晚一定到。”
李管家接过信,扫了一眼,点头:“去后厨,把毒药倒进酒壶。”
辣千秋一愣:“什么毒药?”
“你不知道?”李管家眯眼,“张老爷今晚要来,东家说了,不能留活口。他儿子逃了,通缉令都贴到咸阳了,他还敢露面?留着他,迟早坏事。”
辣千秋心里一沉。
“药在厨下第三格,青瓷瓶。倒完把瓶子砸了,水冲走。”
“是。”辣千秋低头走。
后厨没人。他拉开第三格,果然有青瓷瓶,标签没了,但能闻出苦杏味。他没倒,反而把整瓶塞进怀里。
主厅传来鼓乐声。张老爷到了。
辣千秋端着酒壶出去,站在主桌旁。张老爷五十多岁,穿旧绸袍,脸色发白,一进来就冲主位拱手。
“李某失礼,来晚了。”他说。
“张兄能来,就是给面子。”主位乡绅笑着举杯,“来,共饮此杯,表我等抗秦之心!”
众人举杯。
辣千秋站在张老爷身后,手握酒壶柄。他知道这杯酒下去,张老爷必死。
他忽然上前一步,把酒壶放在桌上。
“等等。”他说。
全场静了。
“怎么了?”主位乡绅皱眉。
“这酒……”辣千秋指着壶嘴,“刚才猫碰了壶口,我怕不干净。”
“胡说!”李管家怒道,“你不是刚从厨下取来?”
“是取来了,可猫跳上台,尾巴扫过壶嘴。”辣千秋抬头,“张老爷贵体要紧,换一壶吧。”
主位乡绅盯着他,眼神变了。
“你什么时候看见猫?”
“就刚才。”辣千秋不动声色,“在门口。”
主位乡绅慢慢放下酒杯:“李管家,去换酒。”
李管家咬牙,转身走。
辣千秋退到角落。他知道,自己露馅了。
果然,一柱香后,李管家回来,附耳对主位乡绅说了几句。那人脸色一沉,抬手示意乐声停。
“赵商。”他开口,“你今天,不太对劲。”
辣千秋不答。
“你平日见我,都低头哈腰。今夜,抬了三次头。”
“东家恕罪,我……”
“你不是赵商。”那人站起身,“赵商左耳有疤,你没有。”
辣千秋摸了下耳朵,笑了。
“你说对了。”他从怀里掏出卡牌,“我不是他。”
“你是谁?”
“一个不想看人被毒死的人。”
主位乡绅冷笑:“你以为你能走?”
“我不走。”辣千秋把卡牌按在桌上,“我来,是告诉你们——张老爷的儿子没死,他带的人也没死。你们今晚杀他,明天,他的部下就杀你们全家。”
“你吓唬谁?”
“信不信随你。”辣千秋拿起酒壶,“这壶酒,我带走。瓶子里的药,我也拿走了。你们再想动手,得等下一回。”
他转身往门口走。
“站住!”主位乡绅拍桌,“拿下他!”
两名私兵扑来。
辣千秋没回头,右手一扬。
卡牌飞出,砸在地面。
一道影子炸开,斧光横扫。
两声闷响,私兵倒地。
辣千秋捡起卡牌,继续走。
没人再拦。
他走出别院,夜风扑面。城外方向,一道火光升起,是刑徒们约定的信号。
他加快脚步。
刚拐过街角,迎面撞上一人。
是那个孩子。
孩子手里攥着一根短木棍,喘着气,像是跑了很久。
“你怎么在这?”辣千秋问。
孩子不答,只抬起手,指向他腰间。
辣千秋低头。
卡牌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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