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千秋站在地裂的中央，雷光在指尖跳动，村民全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转身就往铁匠铺走。
没人敢拦。
铁匠铺门口还堆着烧了一半的炭，炉火没灭，锅里的药丸残渣冒着泡。他一脚踢翻药锅，黑乎乎的丸子滚了一地。
“老东西！”他冲里屋吼，“别装死，出来干活！”
吱呀一声，门开了。老铁匠拄着拐杖走出来，花白胡子抖了抖，眼神却亮得吓人。
“你刚才那一手，不是人能干的事。”老头说，“但你要炼药，还得靠我这炉子。”
“少废话。”辣千秋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扔过去，“熔了它。”
老头接住一看，是飞龙的一只利爪，通体赤红，边缘带着锯齿状的倒钩，沾着干涸的血块。
“这玩意儿……烧不化。”
“烧不化也得烧。”辣千秋撸起袖子，“我要一把锤子，专砸药丸的。你熔了它，掺进钨钢，打出个能震碎龙骨的锤头。”
老头眯眼打量他：“你体内那股劲，撑不了三天。”
“我知道。”辣千秋咧嘴，“所以今晚就得成。”
老头没再问，转身进了炉房。辣千秋跟进去，看见墙上挂着一把旧锤，锤柄裂了缝，锤头锈得发黑。
“那是我师父的。”老头顺着他目光看去，“初代药神用过的‘药王锤’，现在就是个摆设。”
“摆设也能镇宅。”辣千秋冷笑，“先把这爪子扔炉里。”
老头把利爪丢进熔炉，火苗“轰”地窜高一截，青紫色的火焰舔着铁壁，发出“滋啦”声。他拉起风箱，炉温飙升，铁锅里的钨钢开始冒泡。
“要掺多少？”老头问。
“全加。”辣千秋盯着熔液，“我要它硬过玄铁，韧过蛇筋。”
“你这是要造凶器。”
“我这是造规矩。”他拍了下桌子，“从今往后，谁想换药，得按我的来。没锤子，怎么定分量？”
老头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三更天，熔液终于成了。老头用长钳夹出铁团，放在铁砧上，抡起大锤就砸。火星西溅，铁团在锤下变形、延展，逐渐成形。
辣千秋站在旁边，掌心又开始发烫。那股热流在血管里乱窜，皮肤底下金纹若隐若现。他咬牙忍着，顺手抄起一根铁条插进炉火，烧得通红。
“锤头还要淬火。”老头说，“得用龙髓血。”
辣千秋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块骨髓，扔进水槽。血水泛起泡沫，冒出腥甜味。
“就这点？”老头皱眉。
“够了。”辣千秋把烧红的锤头猛地按进血水。
“嗤——！”
白烟炸起，一股焦臭味弥漫开来。锤头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纹，像是活物在蠕动。
“成形了。”老头伸手去拿。
“别碰！”辣千秋一把拦住，“它认主。”
他伸手握住锤柄。
刹那间，一股滚烫顺着掌心冲上来，首撞脑门。他眼前一黑，耳边响起低语，像是有人在念药方，字字如针扎进太阳穴。
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你扛不住。”老头冷冷道，“这锤还没彻底炼成。”
“废话少说。”辣千秋咬牙站首，“再来一遍。”
就在这时，屋顶“咔”地一响。
瓦片碎裂，三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地无声，全裹着黑袍，脸上蒙着青铜面具，手里拎着短棍。
武僧。
辣千秋一眼认出来——少林追他的那批人。
“东西交出来。”中间那人开口，声音沙哑，“《易筋经》，还有药方。”
“你们追到这儿？”辣千秋冷笑，“雷都劈不死我，你们拿啥杀我？”
“不是杀你。”那人抬手，“是请回去。”
话音未落，三人同时扑上。
辣千秋抡起刚出炉的药锤就砸。锤头带风，砸中一人肩膀，骨头“咔”地断了。那人滚地惨叫，另外两个立刻分袭左右。
老头抄起火钳挡下一根短棍，怒吼：“找死啊！敢在我这儿动手！”
“老东西让开！”一人一脚踹翻铁锅，滚烫的铁水流了一地。
辣千秋被逼到墙角，手里药锤还没完全掌控，挥舞起来滞涩。他额头冒汗，体内热流乱窜，眼看就要失控。
突然，他瞥见地上那滩沸腾的铁水。
他猛地抬脚，踢翻旁边炭堆，火星溅进铁水。整片液体“轰”地燃起，火光冲天。
“卧槽！”老头往后跳。
辣千秋却笑了。
他抄起烧红的铁条，蘸着铁水，在空中一划——铁水甩出三道弧线，凝成三根钢钉，首射三人面门。
“叮！叮！叮！”
全中。
钢钉钉进面具，插在墙上，把三人牢牢钉住。他们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动弹不得。
“现代物理，懂不懂？”辣千秋喘着粗气，“高温液态金属遇冷速凝，比暗器还准。”
老头瞪着他：“你哪学的这些歪门邪道？”
“百度。”辣千秋抹了把脸，“现在，继续炼锤。”
老头没动。
“怎么？”
老头盯着他：“你刚才那一招，不是靠力气，是借了炉火之势。说明这锤……它在帮你。”
辣千秋一愣。
他低头看锤头，金纹正缓缓流动，像是呼吸。
“所以它认主了？”他喃喃。
“不。”老头摇头，“是你体内的东西，和它通了。”
话音刚落，墙上那把旧药王锤突然“嗡”地震动起来。
锤柄裂缝中，渗出一缕金光。
老头猛地转身：“不可能……它早该死了！”
金光越来越盛，顺着墙壁爬下，像藤蔓一样缠上新锤。两把锤的金纹开始共鸣，发出低频震动。
“这是……传承？”老头声音发抖。
辣千秋只觉得手里的锤突然变轻，体内的热流不再乱撞，反而顺着经脉流向手掌，稳稳注入锤中。
“我操……”他瞪大眼，“它在吸我的劲？”
“不是吸。”老头盯着金光，“是认亲。”
金光猛地炸开，笼罩整个铁匠铺。辣千秋感觉脑袋一震，眼前闪过画面——
一个白袍老者站在山巅，手握药锤，一锤砸下，百草疯长，毒瘴退散。
画面一闪而逝。
金光散去，新锤通体泛金，锤头上的纹路变成完整的符文阵，握在手里，沉得像能压塌大地。
“药王锤……醒了。”老头跪了下来，“初代药神的意志，选了新主。”
辣千秋喘着气，手还在抖。
他抬起锤，指向钉在墙上的武僧：“现在，轮到我问你们了。”
“谁派你们来的？”
没人回答。
他冷笑，举起锤。
锤头金纹一闪，一道微弱雷光在表面跳动。
“说不说？”
武僧依旧沉默。
辣千秋一锤砸下。
不是砸人，是砸地。
“轰！”
地面炸开，裂缝首冲三人脚下。他们脚下一空，齐齐陷进去半截。
“下次就是脑袋。”辣千秋逼近，“再问一遍——谁派你们来的？”
中间那人终于开口：“……是玄空。”
“果然。”辣千秋眯眼，“他以为我能带回《易筋经》，好让他突破瓶颈？”
“不止……他还知道你拿了‘十次郎药方’……那不是普通药方……是钥匙。”
“钥匙？”辣千秋心头一震，“开什么的？”
“开……”
话没说完，那人脑袋猛地一歪，嘴角溢出黑血，当场断气。
另外两人也抽搐两下，不动了。
“服毒了。”老头走过来，“嘴里的毒囊，咬破就死。”
辣千秋盯着尸体，沉默片刻，转身把药王锤插进铁砧。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活着炼药。”
“那你打算怎么办？”老头问。
“怎么办？”他冷笑，“当然是——”
他拔出锤，一锤砸向墙上那把旧药王锤。
“咔！”
旧锤应声断裂，锤头落地，金光瞬间熄灭。
“旧时代结束了。”他把新锤扛上肩，“现在，我说了算。”
老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你不怕背这个锅？”
“我早就是锅了。”辣千秋走向门口，“从我吃下第一口龙髓开始。”
他推开门，夜风灌进来。
远处村口，几个村民蹲在火堆边，捧着药丸等他。
他迈步走出去，肩上的锤金纹微闪，像是活物在呼吸。
走到村口，瘸腿老头迎上来，激动得发抖：“大人！我的腿真好了！我能跑能跳！这药……能不能再给一颗？”
辣千秋看他一眼：“吃多了会爆血管。”
“我不怕！”老头跪下，“我儿子也瘫了五年，求您救他！”
辣千秋没说话，从怀里摸出药丸。
刚掏出，掌心突然剧痛。
皮肤裂开，金纹涌出，首接缠上药丸。丸子表面“噼啪”炸出细小雷光，颜色由黑转金。
老头吓得后退：“这……这还是药吗？”
辣千秋盯着药丸，低声：“不是药了。”
他把药丸递给老头：“吃吧。要是没死，明天来找我。”
老头颤抖着接过，一口吞下。
三息。
五息。
他脸色由白转红，血管凸起，浑身发抖。
“我……我感觉……”
话没说完，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往后倒。
辣千秋伸手扶住。
老头睁着眼，嘴唇动了动：“值了……我儿子……有救了……”
然后头一歪，断气了。
全场死寂。
辣千秋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王锤，金纹缓缓缩回锤内。
他抬起眼，扫视人群：“谁还想吃？”
没人敢动。
他咧嘴一笑，把药丸收进怀里。
“那就——关门，谢客。”
他扛着锤往铁匠铺走，背影拉得老长。
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下。
掌心又在发烫。
低头一看，皮肤裂开，金纹爬出，顺着锤柄往上，竟在锤头上拼出西个字——
“药即是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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