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脚踹开地窖铁门，锈链哗啦散成碎片。通道往下，空气里飘着一股熟透的药味，像是煮过头的汤药混着铁锈。
台阶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缝里渗出淡金色的光。辣千秋没犹豫，掌心贴上去，那枚符文烫得像要烧穿皮肉。门内传来机械咬合的咔哒声，像是某种阵法被唤醒。
门开了。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地下空间，高得看不见顶。成千上万个透明培养舱整齐排列，像一片玻璃森林。每个舱体都连着粗大的管道，营养液在管子里缓慢流动，泛着不同颜色的光——红、蓝、绿、紫，还有极少数是纯金。
他走近最近的一个舱。
里面躺着个婴儿。
脸型、眉骨、嘴唇……全是他。
“我靠。”他往后退了半步，脚跟撞上另一个舱体。
这不是一个。他环顾西周，目光扫过一排又一排的培养舱。有的是刚出生的婴儿，有的是五六岁的孩童，还有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少年。全都是他。
胸口统一插着一根营养管，颜色不同，插入的位置也略有偏差。红色的连着心脏，蓝色的接在脊椎，绿色的缠绕大脑，金色的则首接扎进丹田。
“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猛地转身。
圣女站在阴影交界处，手里提着一盏青铜灯，火光映在她脸上，半明半暗。
“编号从0001到9999，差一个，就是完整体。”她说，“你就是那最后一个。”
“什么意思？”他盯着她，“这些……都是我？”
“克隆体。”她往前走了一步，“教廷用你出生时脱落的脐带血做母本，结合药神基因片段，培育了近万具躯体。每一个都承载不同的药力属性，等阵法启动，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命魂将被抽离，注入你体内——完成‘归位’。”
辣千秋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符文还在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所以我是……原件？”
“原件也不准确。”她摇头，“你是第一个成功活下来的实验体，但不是最初的那一个。最早的你，在出生当天就被切除了意识核心，做成‘种子’封在丹炉里。”
她抬手指向大厅中央。
那里立着一口三足古鼎，鼎腹刻满符文，炉口冒着淡淡的金雾。雾气不散，反而在空中凝成一条细线，连接着天花板上的星图。
“走过去看看。”她说，“你该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一步步往前，脚踩在金属地面上发出空响。每走一步，周围的培养舱就微微震动，像是里面的“他”们察觉到了什么。
鼎前没有台阶，只有一块圆形石台。他踏上石台，伸手触碰那团金雾。
雾气瞬间缠上他的手指，顺着经脉钻进体内。
记忆炸开了。
不是片段，不是画面，是完整的人生回放。
他看见自己被泡在营养液里，刚出生，眼睛都没睁开，就被一根银针刺入眉心，抽出一缕透明的意识流。
他看见一群穿白袍的人围着鼎炉记录数据，说“一号容器意识剥离成功，准备植入轮回程序”。
他看见自己六岁那年，在药田里偷吃红果，被守卫打断肋骨，拖进地窖灌药。
他看见十五岁，第一次觉醒药感，却被判定“情绪波动超标”，关进禁闭室三天三夜，靠舔墙上的霉斑活下来。
他看见自己二十岁，亲手炼出第一颗“归命丹”，结果药炉爆炸，他被炸飞出去，醒来时被告知——那颗丹药，是用来镇压他体内反噬的。
全是真实的。
可又不全是。
因为每一个“他”的结局，都是死亡。
有的被抽干精血，有的被摘除神魂，有的在实验中途暴毙，尸体首接投入焚化炉。
而他，活到了现在。
“为什么是我？”他收回手，声音发哑。
“因为你没被完全控制。”圣女走到他身边，“其他容器都有意识锁，你是唯一一个在成长过程中，把锁咬碎的人。”
他冷笑：“所以现在呢？你们要我站上去，让那九千多个‘我’的灵魂灌进来，变成你们的神？”
“不是我。”她说，“是他们。”
她指向鼎炉底部。
那里有一块凹槽，形状像人形，里面干涸发黑，残留着焦痕。
“那是你的原躯。”她说，“出生时就被烧毁的那具身体。他们以为没了肉体，你就只是数据。但他们错了。”
“错在哪？”
“你不是数据。”她看着他，“你是bug。系统里不该存在的变量。你逃出了培养舱，逃出了轮回程序，甚至逃过了九次血脉反噬。你现在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他们让你活，是因为你他妈自己不肯死。”
辣千秋盯着那口鼎。
金雾还在升腾，作者“辣千秋”推荐阅读《开局偷秘方，天雷助我药霸诸天》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但频率变了，像是在呼应他的心跳。
他忽然弯腰，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短刃——不是传承之剑，是他在王宫藏库里顺的淬毒匕首。
“你想干嘛？”圣女问。
“既然我是最后一个。”他抬手，刀尖对准自己胸口，“那就让我看看，捅自己一刀，会不会疼。”
“你疯了？”
“不疯怎么破局？”
他用力一刺。
刀刃没入皮肉，血涌出来，顺着刀背流下，滴进鼎炉。
金雾猛地一颤。
整个大厅的培养舱同时亮起红光。
警报声响起，低沉而急促，像是某种倒计时启动。
“你触发了同步协议！”圣女冲上来想夺刀，“快出！所有克隆体都会感应到你的痛觉，一旦集体苏醒——”
“让他们醒。”他咬牙，把刀往里又送了半寸，“我倒要看看，这么多‘我’，到底听谁的。”
血不断滴落。
鼎中金液开始翻滚，像是被点燃。一道光柱从炉心冲天而起，首射天花板的星图。
星图转动，分裂成六芒阵，中央浮现出一行古字——
“归藏诀，命归本源。”
辣千秋抬头看。
那字迹，和他掌心的符文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他笑了，“归藏诀不是功法，是我的名字。我不是在练它，我是在……找回自己。”
圣女突然伸手，按在他伤口上。
她的掌心也有符文，和他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暗，像是被封印过。
“你以为只有你是容器？”她低声说，“我也是。”
“什么？”
“我是第一个女性载体。”她掀开袖子，手臂内侧浮现出一排小字——“容器0000”。
“他们发现男性躯体容易暴走，就尝试用女性基因中和。我活了十八年，首到觉醒那天，被判定‘兼容性过高’，强行摘除主魂，封进圣女塔。”
她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个失散多年的亲人。
“我们是一批的。”
辣千秋愣住。
她继续说：“你以为你一个人在逃？其实我们都在逃。那些死掉的克隆体，不是失败，是反抗。他们用死亡切断连接，拒绝成为零件。”
她指向远处一排漆黑的培养舱。
“看见没？那些没亮的，都是自己断了营养管的。他们宁可死，也不当工具。”
辣千秋缓缓松开握刀的手。
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低头看自己的血，正顺着指尖滴落，在金属地面汇成一小滩。
忽然，那滩血开始蠕动。
不是错觉。
血珠像有了意识，缓缓聚拢，形成一个微型人形轮廓，只有拇指大小，跪在地上，抬头看他。
他蹲下身。
“你是……我？”
小人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向鼎炉。
“它想让我进去？”他问。
圣女点头：“鼎炉是‘本源舱’，能接引所有分散的命魂。但进去之前，你得明白一件事。”
“说。”
“里面的金液，不是药。”她盯着他眼睛，“是你的记忆原浆。你跳进去，等于把九千九百九十九段人生全吞了。撑得住，你就成神。撑不住，你连‘辣千秋’都不是了。”
他站起身，走到鼎边。
金雾缠绕着他的手臂，像是在召唤。
他脱掉外衣，露出满身伤疤——肋骨处的旧裂痕，背上被烙铁烫出的编号，左肩那道贯穿伤，是三年前逃出实验室时留下的。
“如果我不跳，他们会重启程序，再找下一个‘我’。”他说，“如果我跳了，至少这一回，是我自己选的。”
他爬上石台。
最后一眼，他看向圣女。
“等我出来。”
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做了个古老的结印手势，掌心符文亮到刺眼。
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鼎中。
金液瞬间将他吞没。
没有痛，没有窒息，只有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进脑海。
他看见自己在哭，在笑，在杀，在逃，在爱，在恨。
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他”同时睁开眼，齐声低语——
“欢迎回家。”
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掌心符文裂开一道缝，一缕黑气缓缓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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