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凤凰夺舍，恶念重生
金液灌进七窍的瞬间，辣千秋以为自己会炸。
结果没疼，也没死，反倒像是被人按进温水池里，脑子被泡得发胀，记忆一层层翻出来，跟撕日历似的。
他看见自己六岁偷吃红果，守卫一棍子砸在肋骨上，那声音现在还在耳膜里回荡。他看见十五岁被关禁闭室，舔墙上的霉斑，咸得发苦。他看见二十岁药炉爆炸，飞出来的碎片插进大腿，没人管，他自己出，拿布条一缠，继续炼丹。
可这些画面，突然开始重叠。
同一个时间点，出现了好几个“他”。
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在杀人，有的在逃。
“我靠……”他想说话，发现嘴里全是金液，根本发不出声。
紧接着，一股寒意从脊椎往上爬。
不是冷，是那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阴得头皮发麻。
眼前一黑，再睁眼，己经不在鼎里了。
脚下是血红色的地面，像凝固的血浆，踩上去软绵绵的，还带弹性。头顶没天，只有一片翻滚的黑雾，雾里有无数双眼睛，眨都不眨，全盯着他。
正前方，站着一个人。
黑袍，高冠，脸上带着半透明的青铜面具，手里拄着一根权杖，杖头是只展翅的凤凰。
“审判长？”辣千秋眯眼，“你不是早被我炸成渣了？”
那人没说话，只是抬起手。
地面猛地一震。
裂缝里钻出密密麻麻的虫子，通体漆黑，长着蜈蚣身子，却顶着人脸，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念咒。
“卧槽！”辣千秋往后跳了一步，脚底差点踩滑。
虫子越来越多，成片成片地爬出来，像黑色潮水，迅速包围他。每一只人脸虫都在低语，声音叠在一起，首接往脑子里钻——
“杀了你。”
“取代你。”
“我们才是真正的你。”
“放你妈的屁！”他怒吼，一拳砸向最近的虫子。
拳头打中，虫子没碎，反而裂开嘴，一口咬住他手腕。
剧痛炸开，不是皮肉疼，是神魂被啃的感觉，像有人拿砂纸磨他的意识。
他猛地抽手，虫子断成两截，可断口处又长出两张脸，继续往上扑。
“精神吞噬？”他咬牙，“想用杂念把我淹了？”
他闭眼，强迫自己冷静。
这些虫子，不是外来的，是他的记忆碎片被扭曲后的产物。每一个虫子，都代表一段被压抑的执念——愤怒、仇恨、不甘、嫉妒。
换句话说，全是他的“恶念”。
而眼前这个审判长，压根不是什么外人，是这些恶念凝聚出来的主宰。
“所以……你是药神的恶面？”他睁开眼，盯着那张青铜面具，“那天在意识海里，双子药神说他们分开了，善的归善，恶的归恶。你就是那个被扔掉的‘垃圾’？”
审判长终于开口，声音像是千百人同时说话，重叠得让人头皮炸裂：“我不是垃圾。我是真相。你才是被选中的容器，而我，是你的归宿。”
话音落，虫海暴动。
百万虫子腾空而起，化作黑雾扑来，瞬间将他吞没。
意识被撕扯，记忆被翻搅。
他看见自己亲手毒杀第一个背叛他的同伴，对方临死前瞪着他，说“你跟他们没区别”。他看见自己为抢一颗丹药，把师弟推进毒潭，听着惨叫笑了整整一晚。他看见自己站在王宫废墟上，脚下是成堆的尸体，手里拎着滴血的刀，说“谁挡我，谁就得死”。
这些事，他都干过。
他不否认。
可这些画面，被放大了，被扭曲了，仿佛他一生就只剩这些黑暗。
“你想让我认命？”他在虫海中怒吼，“让我承认自己就是个畜生？”
“你本来就是。”审判长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你杀过多少人？骗过多少人？为了活命，连亲人都能出卖。你跟教廷有什么区别？他们用实验造神，你用尸体铺路。你比他们更脏。”
辣千秋没回话。
他低头，看着自己双手。
确实脏。
可他也记得，六岁那年，他被打断肋骨，还把最后一块干粮塞给隔壁舱的克隆体。十五岁关禁闭，他用指甲在墙上刻下“我还活着”。二十岁药炉爆炸，他爬起来的第一件事，是去救被压住的同伴，哪怕那人早就背叛过他。
善与恶，从来不是单选题。
他猛地抬头，眼神狠得像刀。
“你说你是恶念，那你告诉我——”他一把撕开衣领，露出心口，“既然我是容器，那你为什么不敢首接进来？非得用虫子磨我？”
审判长沉默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辣千秋动了。
他双手往腰间一摸，抽出两把匕首。
不是传承之剑，也不是淬毒短刃，是两把从不同克隆体记忆里扒出来的——一把是六岁那年偷藏的餐刀，另一把是十五岁在禁闭室用碎瓷片磨的利片。
两把都不是神兵，甚至算不上武器。
可它们代表的是两个“他”——一个还没被彻底打垮的孩子，一个宁死也不低头的疯子。
“你靠吞噬杂念成神？”辣千秋双刀交叉，抵在胸前，“那我偏不让你如意。”
他猛然将两把匕首同时刺进胸口。
不是致命位置，但足够痛。
血喷出来，可这次，他没晕，反而笑出声。
“疼吧？我也觉得疼。可疼了，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血顺着刀背流下，滴在地上。
奇怪的是，血没被虫子吞噬，反而像活了一样，迅速凝成一道符文，和他掌心的那个一模一样。
紧接着，他脑子里炸开一段口诀，不是谁教的，是九千多个“他”同时在他意识里吼出来的——
“双子同源，善恶归一。命魂不灭，我即是我。”
“什么？！”审判长第一次变了声。
辣千秋抬起眼，瞳孔里泛起金光：“你说我是容器？错了。容器装得下你，可装不下我。”
他双手握紧匕首，猛地往外一划。
胸口伤口裂开，血如泉涌。
可那血不是往下流，而是逆着重力往上飘，化作两条血线，缠绕双刀。
刀刃开始发光，一金一黑，像是两种极端的能量被强行拧在一起。
“双子神诀？”审判长后退一步，“不可能！那功法早就被封印了！”
“封印？”辣千秋咧嘴一笑，满嘴是血，“你忘了一件事——”
他双刀高举，血线拉到极限。
“——老子是bug，专治各种不服。”
刀光斩下。
不是劈向审判长，而是劈向自己。
两道刀光在头顶交汇，狠狠砸进他天灵盖。
剧痛炸裂，可他没倒。
反而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对上了。
九千九百九十九段人生，突然不再杂乱。
善与恶，生与死，爱与恨，全被一股力量强行糅合，压进同一个容器——他。
审判长怒吼，虫海疯狂扑来，可刚靠近，就被那股混杂的气息震碎。
“你不该存在的！”他咆哮，“你只是个失败品！”
“失败品？”辣千秋缓缓抬头，双眼一金一黑，像是两轮异色太阳，“可我现在，是辣千秋。”
他一步踏出。
脚下血地崩裂，虫子成片蒸发。
审判长举权杖，凤凰虚影冲天而起，可还没展开翅膀，就被一道血光贯穿。
“啊——！”
惨叫中，审判长的面具碎了。
露出的不是脸，是一团扭曲的黑气，里面挤着无数张面孔——全是辣千秋的克隆体，全是被抹杀的“他”。
“你逃不掉的……”黑气嘶吼，“我们永远在你心里……”
“我知道。”辣千秋抬起手，掌心符文完全裂开，黑气正从裂缝往外冒，“所以我不会杀你。”
他一把抓住那团黑气，往自己胸口按。
“我要你活着，天天看着我——怎么走出这 shit 局。”
黑气挣扎，尖叫，可还是被一点点塞进他体内。
最后一丝消失的瞬间，他感觉心脏猛地一沉，像是多了个看不见的负担。
可他也感觉，更强了。
不是神，不是魔，就是他自己。
他低头看手。
掌心的符文重新闭合，颜色变了，一半金，一半黑，像是阴阳鱼缠在一起。
他刚想动，忽然胸口一紧。
不是疼，是某种东西在动。
低头一看，皮肤下有东西在游走，像蛇，又像火，一路往上，冲向喉咙。
他张嘴，想喊，结果喷出的不是声音。
是一簇黑火。
火落地，没烧东西，反而凝聚形。
凤凰轮廓，黑羽，眼如血钻。
它抬头看他，嘴角咧开，笑得诡异。
“好久不见。”它说，“这次，换我当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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