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的风卷着沙砾，刮在人脸上带着生疼的力道。顾晏辰站在高台上，手里的战术板被午后的阳光晒得发烫，目光像鹰隼般扫过下方列队的士兵——刚才的模拟对抗里，三个新兵的战术动作明显变形，出枪角度偏了两指宽，卧倒时手肘抬得过高，都是足以致命的破绽。
“全体都有，战术匍匐三组，低姿、侧姿、高姿各五十米，现在开始！”他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去，像块冰砸进滚水里，瞬间浇灭了士兵们刚因休息升起的松懈。
“啊？！”队列里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哀嚎，刚才还挺首的腰背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一个新兵忍不住凑到老兵耳边嘀咕：“顾队这是跟谁置气呢？早上刚加练了五公里，这又来三组匍匐……”
老兵拍了拍他的肩，叹着气弯腰系紧鞋带：“别问，问就是‘魔鬼来了’。”
赵峰抱着水壶凑到顾晏辰身边，看着士兵们苦着脸趴在地上，像条泥鳅似的在沙地上蠕动，忍不住打趣：“老顾，你这是把对那小团子的‘关注’，全转化成训练量了？”
顾晏辰没理他，目光掠过匍匐前进的队伍，最后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军属院的方向。三号楼的阳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又出现了——顾屿正趴在栏杆上，手里挥舞着个红色的塑料飞机，大概是在模仿训练场上的战斗机，笑得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牙。
那笑容晃得他心烦。
早上在食堂，顾屿捧着他给的排骨啃得满脸是油，奶声奶气地说“叔叔做的比妈妈做的香”，旁边赵峰还在起哄“这父子相，藏都藏不住”。他当时冷着脸斥退了赵峰，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乱糟糟的。
“发什么呆？”赵峰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再看，底下的兵都要怀疑你公报私仇了。”
顾晏辰收回目光，指尖在战术板上重重敲了敲，突然扬声：“最后三名，再加一组！”
“嗷——”训练场上的哀嚎声陡然拔高，沙地上的士兵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手脚并用得更快了，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赵峰看得咋舌：“至于吗？就看了一眼，至于加练？”
顾晏辰没说话，只是盯着沙地上那个动作最慢的新兵。那新兵大概是体力不支，匍匐时肚子贴在地上，像只笨拙的毛毛虫。他想起顾屿早上爬椅子时，也是这副费劲却执拗的模样，连的小屁股都如出一辙。
“顾队，”通信兵小跑着过来，递上一份文件，“这是‘利剑项目’的最新参数报告，需要您签字。”
顾晏辰接过文件，目光落在“保密等级：绝密”几个字上，眉头皱得更紧。父亲当年负责的项目，如今落在他肩上，而那个突然出现的沈惊鸿，还有她那个和自己长得过分相似的儿子，会不会和这个项目有关？
“把王干事叫到我办公室。”他签完字，把文件递回去，声音冷得像冰。
通信兵愣了一下，连忙应声：“是！”
赵峰在旁边听得清楚，挑眉道：“你怀疑王干事？”
“他早上在食堂，看见顾屿就躲。”顾晏辰的目光重新落回训练场，“‘利剑项目’的后勤报表，他做的太干净了。”
干净得像刻意抹掉了所有痕迹。
这时，沙地上突然响起一阵骚动。那个最慢的新兵大概是急着提速，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人，两人滚作一团，战术帽都飞了。
顾晏辰的声音陡然变冷：“全体暂停！”
士兵们立刻停下动作，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他走下高台，皮鞋踩在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步步走到那两个新兵面前。
“战术对抗，不是个人秀。”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威压，“你的失误，会害死队友。这种错误，战场上只有一次机会——送死。”
两个新兵脸涨得通红，低着头不敢说话。
“再加两组。”顾晏辰转身往高台走，“所有人，包括你们两个。”
“是！”士兵们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认命的绝望。
赵峰看着他挺拔却冷硬的背影，心里啧啧称奇。这铁打的男人，怕是真被那娘俩搅乱了心神——不然怎么会对着两个犯错的新兵，说出“送死”这种重话？
训练场上的匍匐声重新响起，沙砾被蹭得簌簌作响。顾晏辰站在高台上，目光再次飘向军属院，却发现三号楼的阳台上己经没了人影。
他捏紧手里的战术板，指节泛白。
不管沈惊鸿和顾屿的目的是什么，他都必须尽快查清楚。
而此刻的三号楼里，沈惊鸿正把顾屿从阳台拉回来，按在小椅子上：“不许再趴在栏杆上看，危险。”
“可是妈妈，叔叔好厉害！”顾屿挥舞着手里的塑料飞机，“他跟爸爸一样，都是大英雄！”
沈惊鸿的心猛地一缩，避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转身去倒水：“快画画吧，王奶奶说下午要来看你的画。”
她走到窗边，悄悄撩开窗帘一角，看向训练场高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顾晏辰正站在那里，背对着军属院，身姿挺拔如松，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她知道，他在查王干事。也知道，他迟早会查到自己头上。
这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训练场上，顾晏辰突然回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三号楼的窗户。窗帘动了一下，像有人刚刚离开。
他的眼神沉了沉，转身对赵峰说：“王干事的通讯记录，还有他近半年的行踪，立刻调给我。”
“现在？”
“立刻。”
赵峰不敢再多问，转身去安排。顾晏辰重新看向那扇紧闭的窗户，心里的烦躁和探究，像训练场上扬起的沙砾，越来越烈。
他有种预感，沈惊鸿和顾屿，会是解开“利剑项目”谜团的关键。
也可能，是最危险的变数。
(http://www.220book.com/book/UT5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