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军属院，静得能听见窗帘扫过地板的轻响。沈惊鸿抱着顾屿坐在沙发上，额头抵着儿子滚烫的额头，眼泪无声地砸在孩子汗湿的衣领上。
顾屿从后半夜开始不对劲。起初只是偶尔咳嗽，她以为是白天在操场跑出汗吹了风，喂了点小儿感冒药就哄他睡了。可没过多久，孩子突然开始发抖，小脸烧得通红，体温计的刻度一路飙升到39度8，连迷迷糊糊喊“妈妈”的声音都带着气音，小手死死攥着她的衣角，指节泛白得像朵蔫了的花。
“小屿不怕，妈妈在呢。”沈惊鸿用温水给儿子擦脖子，帕子刚碰到皮肤，顾屿就瑟缩了一下，睫毛上挂着泪珠，小声哼唧：“冷……妈妈抱……”
她把孩子裹进厚毛毯里，抱着他在屋里来回踱步，像只困在笼子里的兽。社区医院的电话打了三遍，护士只说夜里没有儿科急诊，让赶紧送市医院。可军属院离市区医院有半小时车程，这个点根本打不到车，她的车又在前两天送去做保养了。
“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啊？”沈惊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翻遍通讯录，能求助的人屈指可数——林薇薇在外地出差，王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剩下的……只有那个她最不想麻烦的人。
手指悬在“顾晏辰”的号码上方，屏幕的光映得她脸色发白。她能想象出电话接通后他的反应，或许是冷淡的“知道了”，或许是带着探究的追问。可怀里的顾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脸憋得发紫，呼吸急促得像破旧的风箱。
“顾晏辰……”她咬碎了牙，按下拨号键，刚开口就带了哭腔，“顾队，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个忙？小屿发高烧，我送不了医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顾晏辰急促的声音，背景里似乎还有器械碰撞的脆响，像是在训练场：“在家等着，我五分钟到。”
没等她再说谢谢，电话就挂了。
沈惊鸿抱着顾屿冲到门口，手忙脚乱地找钥匙、拿医保卡，心脏跳得像要撞碎肋骨。五分钟后，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砰砰”的敲门声，力道大得像要把门撞开。
她拉开门，顾晏辰的身影瞬间填满了门框。他穿着作训服，裤腿沾着草屑和泥土，军靴上甚至还带着训练场的红沙，显然是从靶场首接跑过来的。他手里拎着个军绿色的医药箱，二话不说就从她怀里接过顾屿，用手背试了试孩子的额头，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他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焦灼，转身就往外走，“走，去医院。”
沈惊鸿抓起包跟上，看着他宽厚的背影，突然想起西年前在云顶酒店，也是这样一个慌乱的夜晚，他把发烧的她裹进大衣里，大步冲向医院。时光好像绕了个圈，又把他们拉回了相似的境地。
越野车里，顾晏辰把空调调到26度，让沈惊鸿在后座陪着顾屿，自己则一脚油门踩到底，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沈惊鸿看着他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连换挡时都透着一股压抑的急切。
“叔叔……难受……”顾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小手胡乱抓着，正好抓住了顾晏辰垂在椅背上的衣角。
顾晏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声音突然放柔了：“忍忍，到医院打个针就好了。”他脱下自己的作训服外套，从驾驶座递到后座，“给他盖上，别着凉。”
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硝烟味，混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沈惊鸿把外套裹在顾屿身上，孩子似乎安稳了些，小嘴嘟囔着“要奥特曼”，呼吸渐渐平稳了些。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刺眼。顾晏辰抱着顾屿冲在前面，挂号、缴费、找医生，动作快得像一阵风。沈惊鸿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在人群里穿梭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平时冷硬得像块冰的男人，原来也有这么慌乱的时候。
医生检查后说是急性扁桃体炎引起的高烧，需要立刻输液。看着护士把针头扎进儿子细瘦的手背上，顾屿疼得“哇”地一声哭出来，沈惊鸿别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顾晏辰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瓶拧开的温水，递给她：“没事了，输完液就退钱了。”
他的眼神里没有探究，没有怀疑，只有平静的安抚，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一盏灯。
沈惊鸿接过水，指尖触到他的指腹，像触电似的缩了缩，小声说了句：“谢谢。”
顾晏辰没说话，转身走到病床边，看着顾屿熟睡的脸。孩子的小眉头还皱着，睫毛上挂着泪珠，右手紧紧攥着那枚沈惊鸿给他挂在脖子上的奥特曼徽章。顾晏辰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孩子烧得发红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他。
输液管里的药液一滴一滴落下，敲在寂静的病房里，像在数着时间。沈惊鸿靠在椅背上，看着守在病床边的顾晏辰，突然觉得很累。这些天紧绷的神经，那些刻意的隐瞒和防备，在孩子滚烫的体温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天色快亮时，顾屿的体温终于降了些，呼吸也平稳了。顾晏辰出去买了份早餐，把热牛奶和包子放在桌上，对沈惊鸿说：“你吃点，我在这儿看着。”
沈惊鸿摇摇头，声音还有点哑：“你回去吧，谢谢你了。”
“没事。”顾晏辰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目光落在顾屿脸上，“等他彻底退了烧再说。”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透出鱼肚白的光。沈惊鸿看着顾晏辰的侧脸，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熬了夜。他专注地看着输液管，手指轻轻搭在顾屿没扎针的那只手上，像是在给孩子传递力量。
这一刻，没有“利剑项目”的阴谋，没有西年前的秘密，没有隐瞒和试探，只有一个男人守着一个孩子，安静得像幅画。
沈惊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心里那道紧绷的防线，不知不觉中，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或许，有些事，真的不必那么抗拒。
作者“努力奋斗的小萌新”推荐阅读《携球跑三年后她带崽儿炸翻军属院》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UT5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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