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属院的雨还没停，淅淅沥沥的，把窗玻璃打湿成一片模糊的水痕。顾晏辰刚换了身干净的作训服，正站在厨房煮姜汤，灶台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把眼底的青黑衬得更明显——凌晨冒雨送顾屿去医院，回来时浑身湿透，这会儿鼻尖己经有点发堵，喉咙也干得发紧。
“咚咚咚”的敲门声来得急促，还没等应声，赵峰的大嗓门就先钻了进来：“老顾！开门！你赵哥给你送驱寒神器来了！”
顾晏辰关了火，拉开门。赵峰拎着个保温桶站在门口，军靴上沾着泥，显然是从训练场首接跑过来的，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听说某人昨晚当‘超级奶爸’去了？又是送医院又是裹军装的，够可以啊。”
顾晏辰侧身让他进来，没接话，转身往厨房走。赵峰跟在后面，一眼瞥见灶上的姜汤，啧啧称奇：“哟，还自己煮上了？怎么，英雄救美还附带淋雨buff？”
“有事说事。”顾晏辰盛了碗姜汤，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没事加练十公里。”
“别别别！”赵峰赶紧举起保温桶，“王嫂熬的红糖姜汤，比你这寡淡的强多了，特意给你送来的。”他打开桶盖，浓郁的姜味混着红糖香飘出来，“刚从沈小姐那过来，她让我给你捎句话，说军装洗干净了，改天让小屿给你送过去。”
提到顾屿，顾晏辰舀姜汤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知道了。”
“知道了？就这反应？”赵峰凑过来，挤眉弄眼地打量他，“我刚才在楼下看见沈小姐给小屿喂粥呢，那孩子嘴里还念叨‘晏辰叔叔的外套暖和’，你听听，多亲。”他用胳膊肘撞了撞顾晏辰的胳膊，“我说老顾，你这爹当得越来越称职了啊？又是送医又是送外套的，下一步是不是该给孩子买奥特曼了？”
“胡说什么。”顾晏辰皱了皱眉，喝了口姜汤，辣意从喉咙窜到胃里，烧得人发热，“只是帮邻居的忙。”
“邻居？”赵峰挑眉，拿起桌上的体温计——是昨晚顾屿用过的，还没来得及收，“邻居能让你半夜从靶场飞奔回来？邻居能让你把宝贝军装裹在人家孩子身上？顾晏辰，你摸着良心说，你对那孩子，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顾晏辰没说话，只是把姜汤喝得更急了。赵峰的话像根针，轻轻刺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他确实对顾屿不一样，看到孩子烧得通红的小脸时，心脏揪紧的程度，比看到演习失利的报告还厉害；听到孩子喊“叔叔”时，喉咙发紧的感觉，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
可他不能承认。
“赵峰。”他放下碗，语气冷了几分，“部队不是嚼舌根的地方。”
“得得得，我不说了。”赵峰举起手投降，却还是忍不住补了句，“但你自己心里清楚。那孩子看你的眼神，跟看亲爹似的，你要是真没点想法，我赵字倒着写。”
他把保温桶往桌上一放：“王嫂的姜汤，记得喝。我先走了，下午还有战术演练，你可别感冒耽误事——到时候没人替你带尖刀连，我可扛不住。”
走到门口，赵峰又回头，冲顾晏辰挤了挤眼：“对了，小屿喜欢咸口的粥，下次送过去记得叮嘱沈小姐。”
门关上的瞬间，顾晏辰才缓缓松了口气。他拿起赵峰带来的保温桶，倒出一碗红糖姜汤，甜辣的味道混着暖意，熨帖了发紧的喉咙。
“当爹……”他低声自语，指尖着碗沿，脑海里闪过顾屿裹着他的军装熟睡的样子，小脸埋在衣襟里，呼吸均匀得像小猫。
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像被姜汤烫过似的，暖烘烘的，连带着鼻尖的堵塞感，都好像轻了些。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顾晏辰看着那片光，突然觉得，赵峰的调侃，好像也没那么刺耳。
或许，有些身份的转变，并不需要刻意抗拒。
他拿起手机，给沈惊鸿发了条信息：“下午有空吗？我去取外套。”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喝了口姜汤，甜辣味在舌尖散开，像在预示着什么不一样的开始。
(http://www.220book.com/book/UT5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