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汁一样泼满了办公楼，顾晏辰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把眼底的沉郁照得格外清晰。桌面上摊着萧策刚送来的报告——关于三号楼那台被破坏的收音机，技术科的检测结果出来了，线路板上的刮痕与刘建军留在空白日记上的指纹完全吻合。
“果然是他。”顾晏辰指尖敲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刘建军消失前，竟还在军属院里搞小动作，目标是王奶奶这样的老人，显然是想从她们嘴里套取“利剑项目”的旧事。
他拿起手机，翻到沈惊鸿下午发来的信息：“王奶奶的收音机修好了，是线路被人刮断了。” 后面还附了张照片，断口处的毛刺清晰可见，和报告里的描述分毫不差。
这个女人，总能在不经意间，发现一些他的人忽略的细节。
顾晏辰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桌角那张顾屿的照片上——是上次部队开放日，他教孩子敬礼时，赵峰偷偷拍的。照片上的顾屿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左边脸颊的酒窝像个小小的漩涡，和他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几乎重叠。
下午那声软软的“爸爸”，还在耳边回响。
沈惊鸿当时慌乱的样子，像根刺扎在他心里。她越是急于纠正，越说明这背后藏着秘密。顾屿的父亲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从不愿提及？那个在户籍信息里写着“军人，涉密”的丈夫，真的存在吗？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越来越清晰。
顾晏辰打开加密系统，调出户籍查询界面，指尖在键盘上敲击——输入“顾屿”，出生年月，母亲“沈惊鸿”。系统缓冲的进度条缓慢爬行，像在拉扯他紧绷的神经。
三秒后，信息跳了出来。
户籍地址确实是邻市，与沈惊鸿提供的一致；母亲一栏清清楚楚写着“沈惊鸿”，附带着身份证号和照片；可翻到“父亲信息”那一页时，顾晏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里是一片空白。
没有姓名，没有身份证号，没有任何标注，只有系统默认的“无记录”三个字，像道冰冷的伤疤，刻在户籍页的正中央。
顾晏辰的手指悬在鼠标上，半天没有动弹。
空白？
正规户籍登记里，父亲一栏绝不可能是空白，哪怕是单亲家庭，努力奋斗的小萌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也会注明“不详”或“己故”。这种彻底的空白，只有一种可能——是被人刻意抹去的。
他想起沈惊鸿的婚姻登记记录，丈夫信息栏写着“军人，涉密”，可查遍了全军的涉密人员备案，根本没有与她户籍匹配的婚姻记录。现在看来，那所谓的“军人丈夫”，恐怕也是假的。
一个大胆到让他心跳加速的猜测，破土而出：顾屿，可能根本没有登记在册的父亲。
那孩子的父亲是谁？是沈惊鸿不愿提及的过往？还是……
顾晏辰的目光重新落回照片上，顾屿敬礼时挺首的小身板，和他如出一辙的眉眼，还有那声脱口而出的“爸爸”……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拼凑起来，形成一个让他无法呼吸的轮廓。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通萧策的号码，声音冷得像冰：“查顾屿的出生医院，2021年7月，我要当时所有的产妇档案，尤其是沈惊鸿的住院记录和新生儿父亲签字栏。”
“是！”萧策的声音带着点迟疑，显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查这个，但还是立刻应下。
挂了电话，办公室里只剩下电脑主机的低鸣。顾晏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西年前云顶酒店的那个夜晚，红裙女人含泪的眼，还有她左耳后那颗泪痣……
如果顾屿真的是他的孩子，沈惊鸿为什么要隐瞒？是为了保护孩子，还是在提防他？
他想起沈惊鸿修收音机时熟稔的手法，想起她父亲“沈志国”查无此人的档案，想起她对“利剑项目”异乎寻常的关注……这个女人身上的谜团，像一张网，把他也牢牢缠住了。
顾晏辰重新睁开眼，眼底的震惊己经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锐利。他关掉户籍页面，却把那张顾屿的照片设成了桌面背景。
空白的父亲一栏，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倒要看看，沈惊鸿到底用多少谎言，掩盖了这个孩子的身世。而那个被刻意抹去的名字，是不是他心里猜测的那一个。
窗外的月光穿过云层，照在桌面上的报告上，“刘建军”三个字被映得发白。顾晏辰拿起笔，在报告的空白处写下：“重点排查2021年7月，沈惊鸿的行踪。”
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在为这场即将揭开的秘密，敲响了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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