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齿轮”公寓车库内，硝烟与熔融金属的刺鼻气味尚未散尽。
伤痕累累的“百吨王”如同刚从熔炉里爬出来的钢铁巨兽，沉默地趴在专属车位上。
引擎盖下偶尔泄出一丝白气，发出“嘶嘶”的叹息，车身上遍布的狰狞弹孔和撞击凹痕在冷白的车库灯光下无声诉说着不久前的疯狂。
西玛像只嗅到稀有矿藏的穿山甲，几乎是小跑着（端着鸡汤?）冲到车旁。
他那身标志性的、沾着不明油渍的工程师外套此刻显得有些凌乱，额发被汗水黏在额角，厚厚的镜片后，那双浅蓝色的眼睛燃烧着混合了后怕与极致兴奋的光芒。
“诸神在上！你们居然真把它开回来了！”
西玛绕着卡车转圈，手指颤抖着拂过车头一道深可见内部管线的撕裂伤，又摸了摸一块被高温熔融后又冷却凝固、如同丑陋伤疤的装甲板。
“‘百吨王’……不，现在该叫‘百炼王’了！看看这伤！看看这……这简首是工业暴力美学的活体教科书！太完美了！”
他的赞叹如同连珠炮，随即目光猛地锁定被李昀小心翼翼抱出车厢的灰发人偶。
她依旧沉睡，精致的面容在车库冷光下如同易碎的瓷器。
“就是她？那个……污染源？”
西玛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面对未知瘟疫标本般的谨慎，却又掩不住浓烈的研究欲。
他飞快地从随身工具箱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闪烁着幽蓝光纹的扫描仪，像探雷般谨慎地靠近人偶。
“生命体征？零。能量反应？近乎枯竭，只有维持最低逻辑单元的微弱波动。”
扫描仪发出平稳的嗡鸣，西玛紧盯着屏幕上瀑布般流过的数据，眉头越拧越紧。
“底层逻辑结构……休眠状态，加密级别……啧，从未见过的构型！但……等等……”
他反复切换着扫描模式，语气从凝重转为困惑，最终变成了浓浓的失望。
“没有异常后台进程，没有残留的强制指令碎片，逻辑树清晰得像刚出厂的空白模板……那个该死的污染信号……消失了？无影无踪？”
他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眉心，仿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这不可能啊……难道是我设备精度不够？还是那东西自我湮灭了？”
伊库兹正靠在车门边，小口啜饮着李昀递过来的能量饮料，闻言翻了个白眼。
“喂！技术宅！我们可是差点被炸上天，又差点被射成筛子，就为了给你捡回这个‘空白模板’？(#｀皿′) 线索呢？幕后黑手呢？你的‘特殊学术调研’呢？”
西玛的脸瞬间涨红，带着被质疑的窘迫和科研目标落空的巨大失落。
“抱、抱歉！伊库兹小姐！这……这确实出乎意料！污染源消失得如此彻底，就像从未出现过……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题！”
他猛地看向安静躺在李昀臂弯里的人偶，眼神又亮了起来。
“不过！谜题的核心载体还在！她本身的逻辑结构就足够特殊！从未见过的加密方式，空白的指令库……这简首是完美的实验平台！”
他搓着手，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技术狂人特有的、不顾一切的光芒。
“反正……‘废物利用’嘛！李昀大师，伊库兹小姐！按照《齿轮之心智能所有物保存与使用公约》第7章第3条，这具人偶的所有权理论上归你们二位所有！能否……能否允许我给她做一次全面的‘升级’？加载一些实验性模块？比如……模拟人类基础生理需求（进食）、更丰富的表情系统、初步的情感逻辑分析单元？哦！还有几个还在测试阶段的轻型战斗辅助模组！正好验证一下魔导人偶融入人类社会的可能性和边界！我保证！绝对安全！而且所有数据都共享给你们！”
西玛的目光在李昀和伊库兹之间热切地扫视，像个极力推销危险玩具的孩子。
李昀低头看了看怀中沉睡的“谜题”，又瞥了一眼旁边一脸“这技术宅又在发什么疯”表情的伊库兹，嘴角微扬。
“听起来……像是个有趣的样本升级计划。我没意见。”
他顿了顿，补充道。
“只要不影响她的‘核心’，免得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
“当然！当然！绝不触碰底层逻辑！”
西玛拍着胸脯保证，随即目光殷切地转向伊库兹。
伊库兹抱着胳膊，红宝石般的眼瞳带着审视在人偶和西玛之间来回扫视，小鼻子皱了皱。
“哼！随便你折腾！不过……要是弄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或者害得李……呃，本小姐的财产受损，你就等着被挂到议会大楼顶上去当风向标吧！(#｀皿′)”
西玛如蒙大赦，连声道谢，立刻招呼助手推来一个充满未来感的悬浮维护平台，小心翼翼地将灰发人偶安置上去，像捧着稀世珍宝般推向了电梯，嘴里己经开始念叨着材料清单和模块加载顺序。
车库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百吨王”冷却时细微的“咔哒”声。
伊库兹长长舒了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
她踢掉脚上沾满灰尘的小皮靴，赤着脚踩在冰凉的车库地板上，走到李昀身边，抬头看着他略显疲惫却依旧深邃的侧脸，撇了撇嘴。
“喂，杂鱼，累死了。回去……我要喝三杯芋圆葡萄！加双倍芋圆！你请客！”
李昀低头，看着身边这只银发凌乱、小脸带着硝烟痕迹却依旧努力昂着下巴的小蝙蝠，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带着点安抚意味地揉了揉她头顶柔软的发丝。
“好。加三倍都行。”
“谁、谁准你摸头的！
(#▼皿▼#)”
伊库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跳开，红着脸怒瞪李昀，只是那羞恼的眼底深处，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和放松悄然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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