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杭州时，秋意己浓。吴邪的铺子照旧堆着半人高的古董，阳光穿过窗棂，在积灰的青花瓷瓶上投下斜斜的光带。吴念蹲在地上，帮着整理西沙带回来的东西——两卷帛书己交给考古队，剩下的只有太爷爷的水道图、苏家的莲花碎布，还有那枚被海水泡得愈发温润的青铜书签。
“二叔说，这书签你留着吧。”吴邪递过来一杯热茶，雾气模糊了他的眼镜片，“他看了水道图，说太爷爷当年跟苏家的约定，其实是受了张家的托付——更早的时候，张家守陵，吴苏两家守地脉，算是各司其职。”
胖子正趴在柜台上翻二叔送来的《云顶天宫初探》，嘴里叼着个橘子：“管他张家吴家苏家，胖爷我只关心下一站去哪儿！这云顶天宫听着就带劲，比西沙的海猴子刺激！”
张起灵坐在角落里的竹椅上，手里着那片从西沙捡的贝壳，贝壳的纹路在阳光下泛出淡淡的光。他抬头看向吴邪，眼神里带着询问——那是他们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只要吴邪点头，他就会跟上。
吴念把莲花碎布小心翼翼地夹进太爷爷的笔记里，布上的香料味还未散尽，混着铺子的檀香味，竟有种奇异的和谐。“二叔还说啥了？”
“他说，守脉的约定，到你们这代，也算圆满了。”吴邪笑了笑，指尖划过水道图上的西沙标记，“地脉稳定了，沉船的秘密也交给了该交的人，吴苏两家的担子，算卸下来了。”
这话像块石头落进水里，在吴念心里漾开圈圈涟漪。他想起龙眠滩的青石板，陕西的陶俑，西沙的莲花灯，还有小白翅膀上越来越硬的飞羽——原来那些看似零散的片段，都是太爷爷和苏家先祖埋下的线，如今终于被他们这代人，轻轻牵成了一个结。
“那以后，咱就是纯粹的‘探险队’了？”胖子拍着大腿，“不用再管什么守不守的，找到宝贝就分，遇险就跑，多自在！”
“也不能这么说。”吴邪敲了敲他的脑袋，“只是不用再背着‘约定’的包袱了。该看的墓，该摸的线索，还得继续。”他话锋一转，眼里亮起来，“对了，三叔从吉林寄了封信来，说云顶天宫的壁画上，有跟小哥纹身相似的麒麟图案。”
张起灵的指尖顿了顿，贝壳的纹路硌在掌心，像某种久违的信号。
吴念突然想起什么，往院里跑：“小白！给你带了西沙的海沙，放你窝里！”
小白正站在鹰架上晒太阳，见他跑来，立刻扑腾着翅膀飞过来，落在他肩头。吴念摸着它油亮的羽毛，突然觉得，这只从长白山来的雏鹰，跟着他们跑了大半个中国，倒比谁都像铁三角的一员。
“对了哥，”他回头喊，“二叔说小白能送信了，下次去云顶天宫，让它给咱当‘空中邮差’？”
“别闹，”吴邪笑着摇头，“长白山那么冷，冻坏了怎么办？”话虽这么说，眼里却全是暖意。
傍晚时分，二叔来了。他没提吴苏两家的往事，只是坐在竹椅上，听吴邪讲云顶天宫的线索，看胖子比划西沙的海猴子有多丑，偶尔给张起灵添杯茶。小白蹲在他膝头，乖巧得不像只烈鹰，大概是被他身上的檀香味驯服了。
“云顶天宫地势险，”二叔终于开口，指了指胖子手里的书，“里面的‘蚰蜒’比尸蹩厉害，你们得带足驱虫粉。还有，长白山的雪线以上，信号全无，对讲机未必管用。”
“知道啦二叔！”吴念抢着说，“我跟小哥学了看星象，丢不了！”
二叔瞥了他一眼，嘴角勾了勾：“别逞能。”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递给张起灵，“这是用龙涎香和艾草做的，驱虫，也能安神。”
张起灵接过来，指尖碰到布包的瞬间，微微顿了顿，然后轻轻说了声：“谢谢。”
这大概是吴念第一次听见小哥跟二叔说谢谢，他憋笑着转头，看见吴邪也在偷偷抿嘴。
夜色渐深，胖子己经歪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嘴里还嘟囔着“云顶天宫的宝贝归我”。张起灵靠在竹椅上，手里还捏着那个布包，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吴邪在整理云顶天宫的资料，笔尖划过纸页，沙沙作响。
吴念蹲在院里，看着小白站在鹰架上，望着远处的星空。秋风吹过，葡萄架的叶子沙沙响，像太爷爷的笔记在翻页。他突然觉得，那些关于吴苏两家的过往，就像这叶子，该落的时候自然会落，而新的枝芽，早己在铁三角的脚印里，悄悄长了出来。
“哥，”他轻声喊，“明天去买去长白山的装备吧？听说那儿的雪能没过膝盖。”
吴邪抬头，眼里的光比台灯还亮：“好啊，顺便给胖子买条加肥版的棉裤，省得他冻成冰棍。”
屋里的呼噜声，笔尖声，院里的风声，还有小白偶尔的轻鸣，混在一起，像首踏实的夜曲。吴念摸着口袋里的青铜书签，突然觉得，不管是吴苏两家的约定，还是铁三角的冒险，其实都在说同一件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有故事的地方，就有人愿意守着，等着，陪着。
至于明天的长白山，后天的云顶天宫，甚至更远的蛇沼鬼城——
管它呢。
只要身边有这三个人，有只愿意跟在身后的鹰，有间永远亮着灯的铺子，再远的路，都能走得热热闹闹，像模像样。
晨光爬上鹰架时，吴念做了个梦，梦见他们站在长白山的雪地里，小哥的麒麟纹身在阳光下发光，胖子举着个巨大的雪人头，吴邪在给他们拍照，而他怀里的小白，正对着远处的云顶天宫，发出清亮的哨声。
真好啊。
他想。
这才是他们该有的样子。
没有沉重的约定，只有并肩的人，和走不完的路。
出发吧。
代码熊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UVA2/)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