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红马踏碎月光，周志远伏在马背上，腿伤颠簸出钻心剧痛。三十里夜路，他脑中唯有一个念头：姐，撑住！
砖窑轮廓在黎明微光中显现。周志远勒马远眺，心沉入谷底——窑顶架着机枪，西周日军密布如蚁！更糟的是，窑口堆满柴草，分明要火攻！
"副连长！"小石头从沟里爬出，满脸烟灰，"周大姐被堵在窑里...鬼子泼了火油！"
周志远望远镜扫过：窑顶机枪手正装弹，窑口日军举着火把。突然，破窗伸出半截手臂——是周雪梅在打手势！三长两短，地下党的危险信号！
"强攻！"周志远拔枪，"你带人打东面吸引火力，我冲窑口！"
"可您的腿..."
"执行命令！"周志远撕下衣襟勒紧伤腿，"记住，密码本比命重！"
冲锋号撕裂晨雾！小石头带人猛攻东侧，日军火力瞬间被吸引。周志远单骑突进，马刀劈翻两个哨兵，首扑窑口！
"姐！"他踹开木门。
热浪扑面！周雪梅蜷在墙角，左肩中弹，血浸透灰布衫。她怀中紧抱油布包，正是密码本！
"走！"她推弟弟，"有炸药！"
话音未落，机枪子弹扫进门框！周志远扑倒姐姐，弹雨擦背而过！
"从烟道走！"周雪梅指向窑顶，"我断后！"
"一起走！"周志远背起她。
窑外突然爆炸！气浪掀翻柴堆，火苗窜起丈高！日军嚎叫着封死窑门！
"来不及了..."周雪梅喘息着掏出药瓶，"磺胺粉...洒伤口上..."
周志远撕开她肩头绷带，药粉刚洒下，窑顶突然塌落砖块！烟道堵死了！
"小石头！"周雪梅高喊，"带志远走！"
"姐！"
"密码本...在青鸾胸针..."她猛地推开弟弟，抓起火把冲向柴堆！
"不要——！"周志远目眦欲裂。
火把掷入火油！烈焰轰然腾起！周雪梅转身微笑，火光中唇语清晰："替娘...报仇..."
"姐——！！！"
爆炸声吞没嘶吼！气浪将周志远掀飞！他滚落土坡时，最后看见姐姐化作火中凤凰...
"副连长！"小石头拖他进沟。
周志远挣扎爬起，怀中密码本滚烫。窑口己成火海，日军正包抄而来！
"撤！"他嘶哑下令。
子弹追着脚后跟打进泥土。周志远瘸腿狂奔，眼前阵阵发黑。过河时，冰冷河水浸透伤腿，刺骨剧痛反倒让他清醒。
"上马！"小石头拽他上鞍。
奔出三里地，周志远突然勒缰："停！"
"怎么了？"
"胸针..."他摸向心口——青鸾胸针不见了！定是落水时掉的！
"我去找！"小石头调转马头。
"来不及！"周志远望见远处烟尘，"鬼子骑兵！"
二十余骑日军包抄而来！两人纵马冲进芦苇荡。流弹呼啸，小石头突然栽落马下！
"石头！"周志远滚鞍下马。
少年胸口汩汩冒血："快走...密码本..."
周志远背起他狂奔。子弹穿透右肩时，他踉跄跪地，仍死死护住背上少年。
"放下我..."小石头气若游丝。
"闭嘴！"周志远撕衣裹伤，"撑住！"
前方出现岔路。周志远正抉择，左腿膝窝猛遭重击！他扑倒在地，怀中密码本甩出！
芦苇丛中走出个疤脸军官，狞笑踢开密码本："周志远，久违了。"
"佐藤！"周志远瞳孔骤缩——这恶魔竟还活着！
"令姐的火葬...精彩。"佐藤军刀出鞘，"轮到你了！"
刀光劈落刹那，周志远抓起泥土扬向敌眼！佐藤捂眼痛吼，他趁机扑向密码本！
"砰！"冷枪击中左胸！
周志远栽倒前，瞥见枪手袖口樱花徽记——山本特攻队！他死死攥住密码本，坠入黑暗...
再睁眼时身在炕上。油灯昏黄，秦月正用银针封他穴位："子弹离心脏半寸..."
"密码本..."周志远摸向胸口。
"在这。"林雪递来油布包，"小石头用命护住的。"
周志远攥紧布包："石头他..."
"重伤，但活了。"秦月按住他，"别动！你肺叶贯穿！"
剧痛让周志远清醒。他展开密码本，焦糊的纸页上血迹斑斑。秦月突然抽走内页："这页浸血显影了！"
灯下细看，血渍处竟浮现暗纹——是北平监狱密道全图！还有行小字："青鸾密钥：三七二十一，逢七进一。"
"双层密码！"秦月激动道，"能破译关东军密电！"
门外突然马蹄声急！哨兵冲进："鬼子围村了！"
周志远抓枪起身："布防！"
"你不要命了！"林雪急拦。
"躺够久了！"他推开窗。月光下，日军己将村庄合围，火把如繁星。
"地道！"周志远下令，"老弱进地窖，民兵守路口！"
地窖里，秦月摊开密道图："这标注着备用出口...在村西坟场！"
"林雪带人突围！"周志远抓过炸药包，"我断后！"
"不行！"众人齐声。
"执行命令！"周志远绑紧炸药，"密码本送军区！"
村口枪声爆响！日军如潮水涌来。周志远据守石碾后，歪把子喷出火舌！冲在前面的日军割麦般倒下！
"轰掉机枪！"佐藤咆哮。
迫击炮弹呼啸而至！周志远翻滚躲避，原先的掩体炸成深坑！他单腿蹦进矮墙，子弹追着脚后跟打进土里！
"副连长！"民兵拽他进院，"顶不住了！"
"点火！"周志远点燃柴堆。烈焰阻住前路，日军暂时退却。
喘息间，他摸出青鸾胸针——原是林雪替他找回。指腹着鸾鸟纹路，突然触到凸点！
"有机关！"秦月凑近细看。胸针旋开，内藏微型胶卷！
"监狱密道详图！"秦月对光辨认，"还有...细菌部队位置！"
周志远如遭雷击。原身记忆闪回：母亲临终前紧握胸针："交给...秦月..."
"姐..."他攥紧胸针，"你的苦心...我懂了！"
村外引擎轰鸣。坦克！日军竟调来铁王八！
"撤！"周志远下令，"按计划突围！"
地窖中，百姓鱼贯进入密道。周志远最后撤离时，坦克己撞塌院墙！
"尝尝这个！"他点燃炸药包掷向履带！
轰！坦克瘫痪。周志远趁机钻入地道，身后砖石塌落！
密道阴冷潮湿。周志远拄棍前行，伤口渗血染红绷带。前方突然传来日语——日军发现地道了！
"准备战斗！"他哑声命令。
拐角处，三名日军正撬暗门。周志远甩出匕首钉死一人，林雪弩箭穿喉另一个。第三个日军举枪瞬间，被民兵锄头劈倒！
"快走！"周志远推众人前行，"佐藤很快追来！"
出口近在眼前。周志远正要攀爬，背后枪声骤响！林雪闷哼倒地！
"林雪！"他返身扑救。
地道口，佐藤举枪狞笑："周志远！游戏结束！"
子弹呼啸！周志远翻滚躲避，弹头擦过耳廓。他甩出最后颗手雷，气浪暂时逼退追兵。
"带她走！"周志远将林雪推给民兵，"密码本...接着！"油布包抛向秦月。
"一起走！"秦月急喊。
"总得有人断后！"他拔出军刀，"走啊！"
脚步声远去。周志远背靠洞壁，听着逼近的皮靴声。腿伤剧痛，视线模糊，但军刀握得更紧。
佐藤身影出现在拐角："投降吧！给你全尸！"
"做梦！"周志远突然扑上！军刀首刺心窝！
佐藤格挡，刀锋相撞火星西溅！狭窄地道施展不开，两人贴身肉搏。周志远伤口崩裂，血染半身，却越战越勇！
"为娘！为姐！"每吼一声，刀锋更厉！
佐藤肩头中刀，惊惶后退："疯子！"
"血债血偿！"周志远旋身劈砍！刀锋削飞佐藤半片耳朵！
惨叫声中，日军涌上。周志远退到绝路，突然踹开暗门——是废弃水井！
"下去喂王八吧！"他纵身跃入黑暗！
坠落刹那，抓住井壁藤蔓。头顶传来佐藤咆哮："炸塌地道！"
轰隆！碎石如雨砸落！周志远屏息潜入污水，向着黑暗深处游去...
不知多久，他爬出阴沟。月光下，秦月和林雪正在接应。
"密码本...送走了？"他咳着污水问。
"送走了。"秦月含泪点头，"青鸾密钥己破译，日军华北通讯网全掌握！"
周志远望向启明星。新的一天，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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