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府前院，凉夏和秋生说着话。
“王爷差人来信了吗？”
“还没……”
凉夏叹气，“秋生，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秋生大大咧咧，“有什么不对劲的，不就是王爷被圣上叫到宫里去了吗？以往又不是没有过，咱们伺候好夫人便是。”
凉夏沉默片刻后道，“给王爷差信吧，今天的事情说一说，把夫人想等他过年的事情着重提一提吧。”
闻言秋生也愣了，“王爷每年都得和王妃去宫里过年，怎么可能陪宁夫人……”
凉夏叹气，“提提吧，至于怎么安抚，还是听王爷吩咐。”
秋生好奇，“你以前不是不待见宁夫人吗？”
凉夏睨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你想害死我吗？”
然后凉夏补充道，“……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而己。”
凉夏也不由得对荆宁泛起同情。
——
而此时皇宫御花园的暖亭里，只点一盏鎏金炉，
方正卿和康成帝各执一子，白子落得毫无章法。
康成帝捏着黑子，在指尖转了两圈，忽地轻叩棋盘：“这几日这棋，倒像被猫挠过。”
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人心上。
方正卿垂眼，指尖稳稳捡起一枚白子，落子仍不偏不倚，只是那子一落，便自断生路。
康成帝挑眉，似笑非笑：“想输了？”
方正卿拱手，声音平得像一潭静水：“儿臣愚钝，让父皇见笑。”
“你这几日倒是心神不宁的，”康成帝边说边一颗颗的收着棋子，“怎么？有什么心事不能说与父皇听？父皇也好与你说道说道呢？”
方正卿不言，面上看不出波澜，袖口下的指节却微微泛白。
见他这样子，康成帝便愈发无趣起来。
“罢了罢了，知道你恨我，也不想见我。”
康成帝摆手起身，不让太监扶他。
康成帝贴身太监孙良海便哀求的望着方正卿。
方正卿：“……”
他闷声不吭，伸手稳稳扶住了康成帝的手臂。
康成帝笑笑，也没排斥。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
康成帝问，“探子来报，韩丞相的岳父似乎和高氏为首的叛党有接触，你怎么看？”
方正卿闻言蹙眉，“薛正？高氏叛党？”
那不是前皇帝，也就是他父皇康成帝的兄长的岳家吗？
薛正疯了吗？
“不错，龙卫来报挖了大概有六七分。”
“那就是了。”
龙卫从不做无把握的事情，情报应该是真的了，他从不怀疑皇帝手里的那股暗卫。
康成帝道，“要说己经告老还乡的薛正动作多，朕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念着往事劳苦功高，况且……朕如今的宰相韩爱卿到底是他的女婿，这又牵扯现如今的朝廷，朕属实得思虑周全。”
方正卿不吭声。
但康成帝不放过他，“所以你怎么看？”
方正卿垂眼，“儿臣愚钝，此等大事，还是该由大兄料理。”
方正卿大兄也就是在朝廷位高权重的荣王殿下。
康成帝低笑一声，指尖轻敲桌面：“荣王？他倒想管，可当年向朕举荐韩相的人——”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方正卿脸上，“是你。”
那声音似笑非笑，像一根细针，轻轻扎进耳膜。
方正卿指尖微僵，面上却仍无波无澜。
“但父皇应该对他挺满意吧。”
康成帝笑道，“确实，正卿你的眼光不错，这个韩玉成确实很老实。”
自古相权和皇权相辅相成又多番拉扯。
康成帝早厌烦薛正和前太尉在位时，和他争权夺势之举。
“自从韩相在位，朕的政令大部分都有了很好的推行。”
康成帝也不掩饰自己对韩玉成的夸赞。
方正卿心想，朝堂基本成了皇帝的一言堂，他又怎么可能不高兴。
方正卿想了想，首言，“无论是谁，和叛军有牵连的都应格杀勿论。”
康成帝就等这句话呢，“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查清韩府和叛军的关系。”
方正卿沉默。
——
另一边，韩景明回府。
韩玉成差人找他。
韩景明去了韩玉成书房，这才知道韩老夫人把翠儿指给了他。
“父亲，这是何意？”
韩景明不解，翠儿微垂着头，侧身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些红晕。
韩玉成笑了笑，“你院子终是需要一个侍候的人，我和你祖母看翠儿就很好。”
“但是我有德生就好了。”
见韩景明没开窍，韩玉成也不强求，“那就给你院子里当个管家的人也好。”
韩景明蹙眉，“但是翠儿不是祖母的得力助手吗？给我使唤是不是不太好。”
“你祖母那里不需要你担心。她那儿我自会再安排人。”
“行吧，”韩景明虽然不知长辈们怎么安排的，但他知道，父亲和祖母不会害他的。
最起码现在不是。
韩景明心想，就是等薛凝柔孩子出来，也不知父亲还会不会记得他这个孩子了。
说起这个，韩景明心思一动，“对了父亲，我刚刚从母亲那儿回来。”
他边说边紧盯着韩玉成神情，“母亲要走了，和方先生去凉城。”
韩景明看的清晰，韩玉成愣了一愣。
“好端端的，为何去凉城？”
韩玉成几乎是下意识的问。
韩景明不言。
韩玉成只能描补，“你母亲那身子你也知道，怎么不拦着些。”
韩景明大方道，“我当然也不舍得。”
这个也字用的极其精妙。
“父亲，但我觉得还是得尊重母亲的意愿。”
“毕竟对现在的她来说，和方先生在一起就是幸福。”
——
从书房出来，韩景明淡淡回望一眼房门。
但愿他父亲今晚能睡个好觉吧。
“走吧，回景明阁。”
韩景明带着翠儿还有德生回了景明阁。
“以后景明阁大小一切事宜都听翠儿的吩咐。”
把人聚在一起，韩景明吩咐下人们。
“德生，翠儿初来乍到，她若有什么不懂的，你多帮衬些。”
把事情都吩咐下去，韩景明就进书房读书了。
良久，翠儿端着茶点进了书房，
闻着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气，韩景明皱了皱鼻子。
拿着书的手就是一顿，他抬头，“德生呢？”
翠儿就是一愣，没想到韩景明开口就是问德生。
她赶忙回答，“在院子里呢，少爷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韩景明把书一合，“以后这种活计，让德生进来伺候就行。”
翠儿嘴唇泛白，虽失望但也不敢说些什么。
小声应是便连忙出去了。
随即德生哭着脸跟进去。
见状韩景明笑骂，“你这混小子，苦着脸是作何？”
“少爷，德生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为何说这话？”
“翠儿姐姐来了，院子里大小交给她我没意见，但是以往都是我来贴身伺候少爷的。”
德生觉得有危机感了。
韩景明无语，“谁说让她贴身伺候我了？终究男女有别，你想什么呢？”
知道德生笨，他只好细细说来，“翠儿她能力不错，管家的好手，景明阁交给她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即使她什么都不行，也是祖母以及父亲指给我的人，那我也得好好供着，懂吗？”
“懂了懂了。”
“那还不赶紧给本少爷倒茶？”
“好嘞！”
知道没人跟自己抢主子，德生又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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