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萧玦的目光，如同利剑，钉在了苏轻柔的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剩下一种，看待死物的，冰冷与漠然。
他缓缓地，走回了那至高无上的，孤家寡人的龙椅。
他每走一步，龙袍的下摆，便扫过冰冷的地砖，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声音，像是在为苏氏一族的覆灭，提前奏响的哀乐。
他重新坐下，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一种属于帝王，生杀予夺的，绝对威严，笼罩了整座太和殿。
他看着底下，那个己经彻底失了魂魄的女人。
他看着那一张张，因恐惧和震惊，而变得煞白的，文武百官的脸。
他缓缓地，开了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王德福。”
王德福连滚带爬地，从角落里，跑了出来。
他跪在御阶之下，身体，抖如筛糠。
“奴才在。”
皇帝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研墨。”
“拟旨。”
王德福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知道，这道圣旨一旦拟下，便会是血流成河，天翻地覆。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命小太监，铺开了长达一丈的，明黄圣旨。
他亲自，用颤抖的手，开始研磨那块象征着皇权的，龙纹御墨。
整个太和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雷霆审判。
萧玦看着底下，那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
他缓缓地，开始口述那一道，注定要载入史册的，废后诏书。
“朕，承天景命，即位以来，夙夜忧思，唯恐有负天下。”
“然，中宫皇后苏氏，出身苏氏逆党，其心不端，其行不法。”
“朕今日，便将其二十七条大罪，昭告于天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其罪一，善妒成性，残害妃嫔，致使后宫不宁！”
“其罪二，结党营私，安插亲族，干预前朝政事！”
“其罪三，奢靡无度，耗费国帑，修建苏氏家庙！”
“其罪西，欺君罔上，伪造祥瑞，迷惑圣听！”
“其罪五，纵容恶奴，欺压宫人，草菅人命！”
他每说一条，苏轻柔的身体，便是一颤。
她的脸上，早己没有了半分血色。
皇帝的声音，没有停。
那冰冷的审判，还在继续。
“其罪六，构陷皇嗣，伪造太子谋逆罪证，动摇国本！”
“其罪七，心如蛇蝎，毒杀先皇后沈氏于病榻，谋害未出世之皇子！”
“其罪八，买凶行刺，欲加害于有功社稷之慧妃！”
“其罪九，伪造自焚，火烧坤宁宫，企图金蝉脱壳，逃脱罪责！”
“其罪十，颠倒黑白，以滴血验亲之闹剧，混淆皇室血脉！”
……
皇帝的声音，在大殿之中，不断地回响。
他一条一条地，历数着苏轻柔这些年来，犯下的所有罪行。
从最初的争风吃醋，到后来的构陷忠良，再到最后的通敌卖国。
每一条罪，都触目惊心。
每一条罪，都足以让她死上千百次。
满朝文武，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愤怒，再到最后的恐惧。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大周的国母，竟然会是一个，如此丧心病狂，罪恶滔天的女人。
苏轻柔瘫在地上，听着皇帝，将她那些最隐秘的，最恶毒的心思，一件一件地，公之于众。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扔在了天下人面前。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尊严，在这一刻，都被撕得粉碎。
她开始笑。
低低地，痴痴地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再无半分翻身的可能。
终于，皇帝，说到了最后一条。
也是最致命的一条。
他的声音，冰冷得，像是来自九幽地狱。
“其罪二十七，里通外敌，卖国求荣，伙同其父苏广义，向北燕国出卖我大周军防，意图颠覆江山社稷！”
“此等罪行，罄竹难书，人神共愤！”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站了起来。
他指着底下，那个己经彻底疯癫的女人，下达了最后的判决。
“皇后苏氏，德不配位，罪恶滔天！”
“朕今日，告于天地，告于宗庙，告于万民！”
“即刻起，废其后位，褫夺其所有封号，贬为庶人！”
“打入天牢最底层，永世不得与皇子相见！”
“其父苏广义，与其兄苏敬远，即刻押赴刑场，凌迟处死！”
“苏氏一族，上至白发老翁，下至襁褓小儿，凡有血缘者，无论男女，三日后，于午门之外，满门抄斩！”
“以儆效尤！”
“以慰忠魂！”
“以谢天下！”
“钦此！”
最后两个字，如同九天之上的滚滚天雷，轰然炸响。
满朝文武，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
也宣告了一个家族，最惨烈的覆灭。
苏轻柔在那片山呼海啸之中，停止了痴笑。
她缓缓地，抬起头。
她最后看了一眼，御座之上，那个她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男人。
然后，她两眼一翻，彻底地，晕死了过去。
两名如狼似虎的禁军，立刻上前。
他们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这个曾经风光无限，如今却连庶人都不如的废后，拖出了太和殿。
王德福高高地，捧起了那卷写满了罪恶与审判的圣旨。
他走下御阶，将圣旨，交给了早己等候在外的传旨官。
“传朕旨意！”
“将此诏书，昭告天下！”
“务必让大周的每一个子民，都听得清清楚楚！”
传旨官高声领命。
他手捧圣旨，在数百名禁军的护卫下，冲出了皇宫。
很快。
那道夹杂着帝王雷霆之怒的，废后诏书，开始在整个京城，回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后苏氏，德不配位，罪恶滔天……”
从皇城，到内城，再到外城。
从王公贵族的府邸，到寻常百姓的街头巷尾。
每一个角落，都听到了那句，石破天惊的判决。
苏氏一族，满门抄斩！
天下，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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