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林瑶把木匣从柜子里取出来，锁扣一响，声音比昨晚轻。她没开盖，只用指尖沿着边缘摸了一圈，确认封条没动。
谢淮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张刚写的纸条。他没进门，只抬了下头：“李婶说豆腐店腾出半张柜台，问什么时候送。”
林瑶点头，掀开匣盖。竹骨架整齐码着，每根都泛着哑光，像是被水浸过又晒干的芦苇。她抽出一根，对着晨光看了眼，没发现裂纹。
“就今天。”她说，“先送三十条。”
谢淮记下，转身要走，又停住：“王师傅留的数，你贴标签了吗？”
“贴了。”她从蓝布包里抽出一张卡片，上面是她手写的《竹带养护指南》，背面画着冷热交替处理的示意图，“按0.18系数调的温差，每批都标了批次号。”
谢淮扫了一眼，收进口袋：“我顺路去铁匠铺，林峰说扁担修好了。”
林瑶没应，只把木匣合上，用麻绳扎紧。她拎起就走，脚步稳，没回头。
李婶的豆腐店在街角，早上雾还没散尽，门口己经排了人。她正往柜台摆碗，看见林瑶提着匣子过来，立马撂下抹布迎上去。
“可算来了！”她一边掀布帘一边压低嗓，“昨儿个我拿条空带子挂墙上，就有三个人问卖不卖。”
林瑶把匣子放在里侧案板上，打开。李婶凑近，伸手要摸，又缩回：“这真能戴？不怕潮？”
“泡三天水都不散。”林瑶抽出一条，扣在自己手腕上，“你看。”
带身细密编织，竹片间没有胶痕，接口处一抹即合。她抬手转了半圈，咔一声轻响，带子自己弹开，落进掌心。
李婶瞪眼：“还能拆？”
“一秒快拆。”林瑶又扣回去，“还能当绳子使。”
她顺手从墙角拎起个空菜篮，用表带一圈绕过提手，打了个活结。篮子提起来晃了晃，结没松。
“你这哪是表带，是万能扣啊。”李婶笑出声，赶紧摆上几条，“快，挂出来！”
头一个试戴的是个穿工装裤的老师傅。他接过带子翻来覆去瞧，眉头皱着：“竹子做的？能撑几天？”
“七天包退。”林瑶说，“要是断了，我赔你两条。”
老师傅半信半疑地戴上，扭了扭手腕：“不硌？”
“磨过三遍。”她递上卡片，“每天擦点豆油，别泡碱水。”
旁边一个妇女探头：“能洗衣服时戴吗？”
“能。”林瑶当场解下，绑住自己袖口，“洗衣不沾水，晾衣当夹子。”
人群里有人笑：“那你这该叫‘生活带’！”
笑声里，第一条卖出去了。接着第二条、第三条。李婶忙得顾不上舀豆腐脑，干脆把收钱的竹筒挪到柜台边，谁买谁投钱，自己写名字。
到中午，三十条只剩五条。一个老农蹲在门口抽旱烟，看半天了。林瑶走过去，递上一条。
“试试？”
老农摆手：“我这手糙，怕给你弄坏了。”
“就让你弄。”她把带子塞进他手里，“坏了算我的。”
老农迟疑地戴上，忽然咧嘴：“嘿，还挺软和。”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又蹲下绑鞋带。带子弯得顺畅，没卡。
“回去我拿它捆红薯藤。”他说，“要是不勒藤，我明天拉一车人来买。”
林瑶笑了：“行，我等你。”
下午太阳斜了，李婶正收摊，陈家的伙计来了。他穿着笔挺的卡其裤，手里拎着个红布包，往柜台上一放。
“我们陈总新推的‘明月竹韵带’，便宜三成。”他嗓门大，“祖传工艺，竹丝浸过十八道药汁，比你们这土编的结实多了。”
李婶没理他，只低头擦柜台。林瑶从后屋走出来，看了眼红布包。
“打开看看。”
伙计得意地掀开，里面是条漆光发亮的竹带，编得密实，还熏了香。
“闻闻，檀香味。”他说，“你们那素条子，谁戴？”
林瑶没闻，只捏起一端，轻轻一掰。
咔。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80团宠，带领全家致富竹片断口处露出白茬，一股刺鼻味窜出来。
“泡过碱水。”她说，“为了快干，强压韧性。”
她从匣子里取出一条自家的，同样掰弯，再松开。带子弹回原形，没裂。
“真竹不怕火炼。”她对李婶说，“烧壶水。”
李婶立刻去灶上坐了铁锅。水开后，林瑶把自家表带扔进去，煮了十分钟，捞出晾在竹匾上。她又把陈家的仿品浸进去，三小时后捞起，竹片己经翘边开裂。
围观的人凑近看，首摇头。
“这哪是竹子，是纸壳子泡胶！”有人喊。
陈家伙计脸涨红，抓起红布包要走。慌乱中，袋子一斜，一滴胶水甩出来，正好落进李婶的豆浆桶。
李婶眼尖，一把扣住桶盖：“哎！你这胶往我豆腐汤里滴？”
伙计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连滚带爬跑了。
林瑶没追，只从桶边蘸了点液体，滴在试纸上。纸面慢慢变黄，显出强碱反应。
“果然是火碱泡的。”她把试纸举起来，“这种竹片，戴三天就脆，沾汗就裂。”
人群哗然。那个老农第二天真拉了车人来，每人买两条。还有人专门从外村赶来，说要给媳妇买条“能绑篮子的表带”。
李婶忙得脚不沾地，收钱的竹筒都换了两个大的。她一边找零一边嚷：“林家闺女这带子，不光能戴，还能救命！昨儿老张家孩子裤带断了，就用这竹带系的，没走光！”
笑声炸开一片。
林瑶坐在角落，一条条核对售出记录。谢淮回来时，手里多了张纸。
“林峰运料走的是西坡小道。”他递过来，“扁担夹层加厚了，没人盯上。”
林瑶接过，扫了一眼，塞进蓝布包。她抬头看柜台，最后一条表带正被一个穿学生装的女孩戴上。
“好看吗？”女孩问同伴。
“像戴了根小竹林。”同伴笑，“你这表盘普通，带子倒成主角了。”
林瑶听见，没动声色。晚上收摊，她把空匣子抱回家，打开底板，取出一张草图。上面是表盘新设计，边缘一圈凹槽，正好嵌入竹带接口。
她拿笔在旁边写：“带身加宽二毫米，预留卡位。”
谢淮站在门口，看了眼图：“要改模具？”
“嗯。”她说，“表是眼睛看的，带是手摸的。手记得住的，才叫真东西。”
谢淮没说话，从口袋掏出一张角磨了边的纸——是李婶给的豆腐票。他把它夹进日志本里。
第二天一早，李婶刚支起摊，就看见豆腐店门口围了一圈人。她赶紧过去，发现墙上贴了张红纸，上面用毛笔写着：“求购瑶光竹带，急用！孩子校服腰绳断了，老师不让进教室！”
下面留了个地址。
李婶乐得首拍大腿：“这哪是卖表带，是开杂货铺啊！”
她撕下红纸揣进围裙兜，转身进屋，从碗柜最里层拿出那个茶罐。她用布仔细擦了擦，又放进柜台抽屉。
中午，老农真来了，身后跟着辆板车。车上堆满红薯，藤蔓捆得整整齐齐，全用的是竹带打的结。
“没勒伤一根藤。”他咧嘴，“明年我全换这带子绑。”
林瑶点头，递上五条新货：“试试别的用法。”
老农接过，忽然问：“能绑猪崽吗？”
“能。”她说，“只要不断股。”
老农乐了，当场解下一条，绕住一只小猪后腿，打了个死结。小猪挣扎半天，带子纹丝不动。
“结实！”他拍大腿，“我再要十条！”
人群哄笑。李婶趁机把剩下的全摆出来，刚挂上，就被抢空。
谢淮站在街对面，看着人群，翻开日志本，在“市场反馈”栏写下：“生活场景延伸率78%。用户自发应用超出预设功能。”
他合上本子，推了下眼镜。
林瑶拎着空匣子往回走，路过豆腐店后厨。李婶正舀豆浆，忽然“哎”了一声。
林瑶过去看，豆浆桶底浮着一层细泡，泛着微蓝的光，像是滴了油。
李婶皱眉：“昨儿那胶水……还没清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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