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老巷飘着饭菜香，张家婶子端着刚出锅的饺子往李家送，王大爷蹲在墙根下抽着旱烟，几个大妈聚在槐树下织毛衣，家长里短的闲聊声像锅里沸腾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苏晚晴抱着个旧收音机站在巷口，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收音机是陈律师帮她找的，能插U盘播放录音。她攥着冰凉的机身，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心却全是汗。
三天前张曼云日记公开后，赵慧兰成了巷子里的过街老鼠。可即便如此，还是有老街坊念叨"虎毒不食子"，说苏晚晴不该把亲妈逼到这份上。更有人偷偷给赵慧兰送吃的，说她"养儿防老，结果养出个白眼狼"。
苏晚晴知道，这些年赵慧兰在街坊邻里间经营的"慈母"形象太深了。她必须撕开这层伪装，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真面目。
"晚晴？你站这儿干啥？"张家婶子端着空盘子回来，看见她手里的收音机，好奇地问，"这玩意儿都多少年不用了，还能响不？"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没回答，径首走到槐树下。织毛衣的大妈们停下手里的活，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神里有好奇，有同情，也有几分戒备。
"各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却异常清晰，"今天我来，是想给大家听点东西。"
她按下播放键，收音机里传出一阵电流声，紧接着，赵慧兰尖利的嗓音刺破了傍晚的宁静：
"张婶子，你可得防着点苏晚晴那丫头，我前两天丢了五十块钱，准是她偷的！这丫头打小就手脚不干净..."
槐树下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张婶子的脸"唰"地红了，手里的毛线团滚落在地——赵慧兰这话，她确实跟好几个邻居说过。
苏晚晴没停，继续播放下一段。这次是赵慧兰跟王大妈的对话：
"她男人都不要她了，整天在外头勾三搭西，我都不好意思说！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就该赶出咱们巷..."
"你胡说！"王大妈猛地站起来，指着收音机骂，"我啥时候跟你说过这话？你这录音是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的，王大妈您心里清楚。"苏晚晴平静地看着她，"去年三月初六，您在菜市场跟我妈买鸡蛋，她就是这么跟您说的。您还劝她'家丑不可外扬'，对不对？"
王大妈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周围的邻居们开始窃窃私语，眼神在苏晚晴和王大妈之间来回扫视。
苏晚晴又按下一段录音。这次是赵慧兰教唆李奶奶作伪证的内容：
"李奶奶，法院要是来问，您就说苏晚晴经常打骂我，还不给我饭吃...对对对，就这么说，回头我给您买两斤红糖..."
蹲在墙根的李奶奶猛地咳嗽起来，旱烟锅子掉在地上。她看看苏晚晴，又看看周围邻居们质疑的目光，慌忙摆手："我没...我没答应她..."
"您是没答应。"苏晚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可您也没否认，不是吗？"
录音还在继续。赵慧兰跟这个说苏晚晴克夫，跟那个说苏晚晴不孕，甚至教唆邻居故意把垃圾倒在她门口，把她晾晒的衣服扔到地上...
那些曾经被街坊们当作"事实"的传言，那些让苏晚晴在背后抬不起头的诋毁，此刻全都从收音机里流淌出来，带着赵慧兰特有的尖酸刻薄，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扎在每个人心上。
"我的老天爷啊..."有大妈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怪不得晚晴那孩子总低着头走路，原来是被这么编排..."
"赵慧兰也太不是东西了，自己的闺女，怎么能这么糟践？"
议论声越来越大，风向渐渐变了。曾经对苏晚晴指指点点的街坊，此刻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和愧疚。
就在这时，赵慧兰挎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老远就听见巷子里的动静。看见苏晚晴手里的收音机，她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煞白地冲过来：
"苏晚晴！你个小贱人！你又在这儿捣什么鬼！"她伸手就去抢收音机，被苏晚晴躲开。
"我没捣鬼，我只是让大家听听真相。"苏晚晴后退一步，把收音机举得更高，"让大家听听，你是怎么在背后编排我，怎么教唆他们孤立我的！"
"你胡说！这都是你伪造的！"赵慧兰跳着脚骂，"街坊们别信她的！这个白眼狼为了抢家产，连亲妈都敢害！"
"抢家产？"苏晚晴冷笑一声，"我外婆留给我的陪嫁房，被苏明宇占了大半年，租金全进了他的口袋，这叫抢家产？我爸留下的遗产，被你篡改遗嘱全给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这叫抢家产？"
她转向围观的邻居，声音陡然提高："你们谁见过我跟她要过一分钱？谁见过我不孝顺她？反倒是她，被遗弃的女儿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被遗弃的女儿最新章节随便看！拿着我的身份证冒领低保，逼着我给苏明宇签高利贷担保，甚至在我流产住院的时候，只带来一箱过期牛奶！"
"你血口喷人！"赵慧兰气得浑身发抖，抓起地上的扫帚就往苏晚晴身上打。
"住手！"一声断喝，张大爷拄着拐杖从人群里走出来。他是巷子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平时说话很有分量。
"慧兰，你这是干啥？"张大爷瞪着她，"晚晴再怎么说也是你闺女，你下这么重的手？"
"张大爷您不知道，这丫头..."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张大爷打断她，"前阵子你让明宇把晚晴的衣服扔出去，锁着门不让她回家，我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还有去年冬天，你把她推下楼梯，她额头上缝了三针，这事你忘了？"
赵慧兰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我...我没有..."
"你有没有心里有数！"张大爷重重地跺了跺拐杖，"我本来不想说，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可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编排闺女，教唆街坊，你配当妈吗？"
周围的邻居们也纷纷附和：
"就是，晚晴那孩子从小就懂事，哪像你说的那样？"
"我就说嘛，怎么好好的孩子突然就被所有人孤立了，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
"太过分了，自己的闺女都害，良心被狗吃了？"
赵慧兰看着一张张愤怒或鄙夷的脸，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她一首以为这些街坊都是向着她的，都是站在她这边的，可到头来，他们竟然全都相信了苏晚晴这个小贱人！
"你们...你们都被她骗了..."她喃喃自语，突然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个白眼狼...连街坊都欺负我..."
没人理她。曾经围着劝她的大妈们纷纷后退，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晚晴啊，"张大爷走到苏晚晴面前，叹了口气，"委屈你了孩子。"
苏晚晴的眼圈瞬间红了。这句迟来的"委屈"，比任何安慰都让她想哭。她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摇了摇头："我不委屈，只要大家知道真相就好。"
"我们知道了，我们都知道了。"张家婶子走过来，拉着她的手，"以前是婶子不对，听了闲话就疏远你，你别往心里去。"
"是啊晚晴，以后有啥难处跟我们说，别一个人扛着。"
"苏明宇要是再敢欺负你，我们帮你揍他！"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语气里满是愧疚和支持。苏晚晴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不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人了。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李奶奶突然颤巍巍地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晚晴啊，这个给你。"
苏晚晴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照片，上面清清楚楚地拍着赵慧兰和苏明宇把她的衣服扔到垃圾堆，还有苏明宇撬她陪嫁房门锁的画面。
"这是...?"
"我孙子拍的。"李奶奶抹了把眼泪，"那时候我老婆子糊涂，听了你妈的话。可我孙子看不下去，就偷偷拍了这些...本想早就给你，又怕你妈报复..."
苏晚晴握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这些都是铁证，是赵慧兰和苏明宇无法抵赖的罪证。
"谢谢您，李奶奶。"
"该说谢谢的是我。"李奶奶叹了口气，"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夕阳渐渐沉下去，巷子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线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表情。赵慧兰还在地上哭，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呜咽。没人去扶她，也没人去劝她，仿佛她只是一堆碍眼的垃圾。
苏晚晴抱着收音机，手里攥着李奶奶给的照片，慢慢往巷外走。邻居们默默地给她让开一条路，眼神里有同情，有愧疚，还有一丝敬畏。
走到巷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赵慧兰还坐在地上，孤零零的一个人，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苏晚晴的心里没有快意，只有一种沉甸甸的疲惫。她赢了，赢得了邻居们的理解和支持，可这场胜利来得太艰难，太惨烈。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深秋的凉意。苏晚晴裹紧了外套，加快了脚步。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法庭上的较量，是和赵慧兰、苏明宇最后的了断。
但她不再害怕了。因为她知道，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远处的城市华灯初上，璀璨的灯火像无数双眼睛，见证着这条老巷里发生的一切。苏晚晴抬起头，看着那片灯火，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天，快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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