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的水突然变成墨色，河底的淤泥翻涌着，冒出无数根白骨。沙悟净赤脚站在浅滩，琉璃盏悬在胸前，盏身映出他此刻的模样——青面獠牙的旧影与如今清癯的僧人模样重叠，像一幅被揉皱又展平的画。）
血水（从河底漫上来，缠住沙悟净的脚踝，声音像无数细碎的牙齿在摩擦）： 沙和尚……你不躲吗？（血水顺着他的僧袍往上爬，在脖颈处凝成一张模糊的脸）我爷爷当年不过是个赶路人，就因为你饿了，就被你扯断胳膊啃碎骨头……（突然尖啸）你嚼他骨头的时候，没想过他家里还有个等着买糖的娃娃吗？
沙悟净（琉璃盏轻轻晃动，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流沙河上漂着半截草鞋，河滩上散落着零碎的衣料）： （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河面）想过。（血水突然收紧，勒得他喉头泛甜）后来每回看到穿草鞋的孩子，我都想跪下来给他们磕个头。（抬手抚过琉璃盏，盏中光影流转——他在长安城扫街时，把铜钱分给乞丐；在破庙里给孤儿缝棉衣；在瘟疫时背着病人找郎中。）
血水（凝成的脸突然笑起来，笑声里混着骨头碎裂的声响）： 做这些有什么用？我爷爷的骨头早成了河泥，你救再多孩子，也拼不回他完整的身子！（猛地钻进沙悟净的口鼻，他顿时剧烈咳嗽，咳出的痰里混着细小的血珠）尝尝这滋味？跟我爷爷当年被你咬断喉咙时，是不是一样疼？
沙悟净（没有挣扎，任由血水在体内冲撞，琉璃盏的光却越来越亮）： 疼。（突然扯开僧袍，露出胸口纵横交错的疤痕）这些是我自己划的，每想起一个被我吃掉的人，就划一道。（血水在他体内突然停滞，盏中映出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举着糖人笑）你看，这是你爷爷当年要去买糖的娃娃，她后来成了接生婆，一辈子救了两百多个孩子。
血水（声音发颤）： 你怎么会……
西游记的冒险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西游记的冒险最新章节随便看！沙悟净（琉璃盏贴在胸口，血水被逼得从毛孔里渗出来，在他脚边聚成个小小的水洼）： 我找了她五十年。（水洼里渐渐浮出个孩童虚影，手里攥着块融化的糖）她临终前说，恨了一辈子，倒不如学着忘了。可你不肯忘，对不对？（孩童虚影突然哭起来，泪水滴在水洼里，漾开一圈圈涟漪）你困在这河底三百年，不是为了报仇，是想等一句道歉，对吗？
（血水剧烈翻腾，孩童虚影在哭与怒之间反复变幻。琉璃盏突然射出一道光，照得河底纤毫毕现——那些散落的白骨旁，竟长出了成片的芦苇，风一吹，像无数只摇晃的手在告别。）
沙悟净（对着孩童虚影深深鞠躬，额头抵着冰凉的河沙）： 对不起。（三个字刚出口，他肩头突然垮了，积攒了三百年的泪水终于滚落）当年我被天庭贬斥，心成了魔，把所有人都当成填肚子的东西……是师父把我从河里捞上来，告诉我“错了就赎，赎一辈子不够，就赎十辈子”。（抬头时，眼里的血丝混着泪光）我知道这三个字轻如鸿毛，但我能做的，只有往后每一日，都活得像个人，替你爷爷，替所有被我伤害的人，多看看这人间的好。
孩童虚影（突然停止哭泣，伸出小手去碰沙悟净的脸颊）： （声音软得像棉花糖）爷爷说，人要往前看……（虚影渐渐透明，手里的糖块化作一颗莲子，落在沙悟净掌心）把它种在河边吧，开花了，就别再记着疼了。
（血水化作一道溪流，顺着河滩汇入流沙河，河水上瞬间开满了白色的莲花。沙悟净把莲子埋进土里，琉璃盏的光映着他的脸，青面獠牙的旧影彻底消散，只剩下平和的轮廓。）
沙悟净（摸着胸口的疤痕，那里己经不疼了）： （对着河面合掌）阿弥陀佛。（远处传来八戒的呼喊：“沙师弟！高老庄的馒头蒸多了，给你留了两屉！”他笑着应了一声，转身时，河滩上的莲花正朝着太阳的方向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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