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的浪带着咸腥味拍打着礁石，二十余艘渔船的残骸在水面沉浮，木板间缠着断裂的渔网，像一条条垂死的鱼。渔民们举着石块与鱼叉，站在浅滩上嘶吼，他们脚下的沙子被血染成暗褐色——那是龙族与凡人争斗时，积了九世的血。）
渔民首领（将一块带棱角的礁石举过头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敖丙！你祖父当年为争地盘，放龙火焚了我们七个渔村！我太爷爷被烧得只剩半只脚掌，至今祖坟里埋的都是焦骨！（礁石被狠狠掷出，砸在敖丙龙身的逆鳞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今日凿沉你们几艘破船，算得了什么？！
敖丙（龙身蜿蜒在海面上，银蓝色的鳞片在日头下闪着冷光，被砸中的地方渗出血珠，滴进海水里化作淡红的雾）： （声音平静得像深海的暗流）龙族当年贪婪好斗，确实罪该万死。（他缓缓俯下身，将最脆弱的腹部暴露在众人面前）你们若不解气，可剜我龙心，断我龙角，只求别再毁船。
年轻渔民（举着鱼叉刺向龙尾，木柄撞在鳞片上断成两截）： 少装慈悲！去年台风季，若不是你们龙族故意引浪，我爹怎会葬身鱼腹？（突然指向远处的珊瑚礁）我亲眼看见你族的小龙在礁石上刻“凡人贱如蝼蚁”！
敖丙（龙瞳微微收缩，突然摆尾拍向珊瑚礁，礁石崩裂处露出一行新刻的字：“丙在此立誓，凡龙族伤一凡人，必以龙元相偿”）： 那是顽劣幼龙所为，己被我囚于深海百年。（他垂下头，龙角在沙滩上划出深痕，竟硬生生刻出“赎罪”二字）你爹去年是为救落水的龙族幼崽才被卷走，他的名字，在“人鱼互助碑”上排第三十七位。
（渔民们突然静了，首领踉跄着后退半步，脚踢到一块贝壳，那贝壳的纹路竟与互助碑上的刻痕一模一样。敖丙缓缓化为人形，银蓝色的长袍上沾着血污，他指着海边那座丈高的石碑——碑的左侧刻满密密麻麻的名字，右侧则记着“某年某月，龙族助凡人捕巨鲨”“某年某月，凡人救龙族幼崽”。）
敖丙（指尖抚过碑上“李三郎”三个字，那是渔民首领祖父的名字）： 你祖父当年牵头与我族定下盟约，他说“海就这么大，斗到最后只剩死鱼”。（突然抓起一块尖锐的贝壳，狠狠划向自己的手臂，血珠滴在碑前的沙地上）这血是龙族的，赔当年的焚村之债；但这碑上的名字，是两族用百年共生写就的新账，你要一起毁了吗？
老渔民（突然咳嗽着上前，拄着的拐杖在碑上敲了敲）： 首领，你看这碑缝里的海螺……（众人凑近，见碑石缝隙里卡着无数只小海螺，壳上都刻着十字结——那是凡人与龙族和解的信物）那是你爹当年一个个塞进去的，他说“石头记仇，海螺记恩”。
渔民首领（望着碑上父亲的名字，突然蹲下身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呜咽）： 我娘临终前攥着我爹的遗物哭，说他傻，帮龙族就是帮仇人……（突然抓起脚边的石块，却没有掷出，而是狠狠砸在自己的腿上）可她不知道，那年我发水痘，是龙族送的深海珍珠粉救了命啊……
敖丙（撕下袍角包扎他的伤口，血珠落在对方手背上）： 仇恨像渔网，越收越紧，最后困死的是自己。（指着远处跃出海面的海豚，它们背上坐着几个嬉笑的孩童，有龙族的，也有凡人的）你看，孩子们早就忘了旧账。
（渔民首领突然将剩下的石块扔进海里，浪花溅起的水珠落在互助碑上，像在流泪。他身后的年轻人们面面相觑，纷纷扔下鱼叉，有个小姑娘甚至捡起贝壳，学着碑上的样子刻起十字结。）
渔民首领（对着敖丙深深一揖）： 明日我带族人来修船。（突然从怀里掏出个褪色的香囊，里面装着半片龙鳞）这是我爹从海里捞的，他说留着，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敖丙（接过香囊，龙鳞在他掌心泛起暖意）： （望向海天相接处，那里的浪正变得温柔）这锚点，稳了。（海风送来远处的渔歌，龙族的吟唱与凡人的号子混在一起，像一首刚写了开头的和解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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