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朱雀大街上，吆喝声此起彼伏。春日的阳光透过柳树枝叶，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点。街角的馄饨摊前，一个胖厨子正系着围裙，把刚出锅的馄饨往碗里盛，鼻尖沾着面粉，却笑得一脸憨实。）
“李胖子，多放辣！”有熟客喊。
胖厨子应着，手里的勺子却没停，盛好一碗后，转身递给旁边蹲在地上的小乞丐：“刚出锅的，趁热吃。”
小乞丐捧着碗，眼睛亮晶晶的。胖厨子摸了摸肚子，嘿嘿一笑——他总觉得，看到别人吃自己做的东西，比自己吃还香。这念头来得莫名，却像刻在骨子里似的。
不远处的巷子里，一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正挥舞着木棍。他叫石敢，是护街少年的后代，棍法没什么章法，却带着股愣劲。刚把两个抢钱的混混打跑，他捡起地上的铜板，还给吓哭的卖货郎：“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喊我！”
卖货郎千恩万谢，石敢却红了脸，挠着头跑了。他总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在催：“路见不平，就得管。”至于这声音从哪来，他说不清。
城西的破庙里，一个孤儿正拿着扫帚打扫。他叫沙默，话不多，却总把捡来的破碗、旧衣洗干净，堆在庙门口，等着需要的人来拿。有乞丐问他：“你自己都吃不饱，还管别人？”
沙默只是笑笑，继续扫地。扫帚柄被他磨得光滑，握在手里，竟有种莫名的踏实感，仿佛这动作做了千遍万遍。
东城的药铺里，白衣少年正给老人诊脉。他叫敖舟，是敖丙的后人，药箱里总带着块刻着龙纹的玉佩。诊完脉，他背起药箱往城外走——山村里有户人家等着他去换药，哪怕路远，他也从没耽搁过。“医者赶路，和龙护江河一样，不能等。”师父这话，他记了一辈子。
茶馆的角落里，一个书生正低头写着什么。他叫唐砚，总爱听人讲“五个英雄”的故事，听到动人处，就把善举记在本子上。有茶客笑他：“写这些有啥用？又换不来功名。”
唐砚抬起头，眼里闪着光：“有用。就像当年那位师父说的，把善念记下来，就像把种子埋进土里，总有一天会发芽。”
这五个少年，平日里各忙各的，却总在危难时撞到一起。
那日长安突发大火，烧了半条街。石敢举着木棍，冲进火场把困在屋里的孩子抱出来；李胖子把自家馄饨摊的水缸砸了，用扁担挑水灭火；沙默在火场外围，默默把烧坏的衣物收拢，给无家可归的人铺在地上；敖舟背着药箱守在街口，给烧伤的人涂药；唐砚蹲在一边，把众人救火的模样一一记下，字迹被烟火熏得发灰。
“你们看这五个娃，”有老人捋着胡子，指着他们的背影，“像不像当年那五位？”
有人摇头：“不像。当年的英雄有金箍棒、九齿钉耙，他们就一根木棍、一把扫帚……”
“可他们做的事，不是一样吗？”老人叹道，“当年的英雄，不也是从护着一个人、救着一件事开始的？”
火灭后，五人坐在茶馆的台阶上，互相看着对方的狼狈样，忽然笑了。
“你那木棍，差点被烧断。”李胖子拍着石敢的肩膀。
石敢扬了扬下巴：“你那扁担，还不是弯了？”
沙默把捡来的、没被烧坏的馒头分给大家，敖舟从药箱里拿出药膏，给每个人涂伤口，唐砚翻开本子，指着上面的字：“我给你们记上了——石敢救三童，李胖子破缸救火，沙默收残衣，敖舟救五伤……”
“记这干啥？”石敢脸红了。
“因为值得。”唐砚认真地说，“就像故事里说的，善举哪怕小，记下来，就成了光。”
后来，长安又出了些事：有商船在流沙河遇险，沙默第一个跳上渔船，用扫帚柄当篙，硬是把人救了上来；有恶霸强抢民女，石敢举着木棍，愣是拦到官差来；有瘟疫蔓延，敖舟带着李胖子做的干粮，在疫区守了三个月，唐砚则把防疫的法子写在纸上，贴满了全城。
百姓们渐渐习惯了这五个少年的存在。有人说他们是五人转世，带着前世的记忆；有人说他们是被善念感召的普通人，只是碰巧心善。
一日，五人帮着高老庄的村民抢收粮食，累了坐在田埂上。李胖子掏出怀里的馒头，分给大家，忽然问：“你们说，咱们为啥总凑到一块儿？”
沙默指了指田埂边的野花，那花和流沙河岸边的一样，默默开着，却自有芬芳。
敖舟摸了摸玉佩：“或许，这就是传承吧。不一定非要记得是谁，只要知道该做什么。”
唐砚翻开本子，指着其中一页——那是他听来的、关于五个英雄献祭的故事。“故事里说，他们把灵体化作了善念的根。咱们呀，可能就是从根上发的芽。”
石敢啃着馒头，忽然大笑：“管他是转世还是新芽！反正遇事了，咱们在一块儿，就啥也不怕！”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很多年前，那五个并肩西行的身影。风穿过麦田，带着麦香，也带着无数往事的回响——
或许，他们真是转世，带着未灭的灵识；或许，他们只是被善念感召的普通人，凭着本心做事。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像唐砚在本子上写的最后一句话：“英雄从不是某个名字，是每当危难时，敢站出来的那双手；是每当他人难时，肯递过去的那碗饭；是把‘要做好人’这西个字，刻进骨子里的那份心。”
茶馆的说书人又开了场，醒木一拍，讲起了长安五少年的故事。台下的孩童们听得眼睛发亮，有个胖小子悄悄把手里的糖，塞给了旁边没糖吃的同伴。
阳光正好，人间安稳。后浪推着前浪，善念连着善念，这或许就是最长久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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