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之巅·法则本源)
灭念阵的裂痕越来越大,淡金色的暖光如潮水般涌入。平衡之神的半身虚影在光中剧烈蜷缩,焦黑的右半边与鎏金的左半边渐渐融合,化作一位身着素色麻衣的老者。他手中的天平不再悬浮,而是稳稳托在掌心,木刻的两端分别嵌着"善"与"恶"的古字,只是"善"的一端沉得几乎触地,"恶"的一端却轻得微微上翘。
"原来您长这样。"猪八戒啃着最后一块馒头,含糊不清地说,"不像神,倒像俺们村那个算卦的老瞎子。"
老者没有动怒,只是用布满皱纹的手抚摸着倾斜的天平:"吾本是上古法则凝结的灵,自诞生起便守着这架秤。最初,善恶如昼夜交替,善时阳光普照,恶时星夜未央,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他抬手拂过天平,秤杆上浮现出上古的光影:仙与妖共饮天河之水,人在神魔间自由往来,没有谁标榜纯善,也没有谁纵容极恶。有仙官会偷懒,却在危急时挺身而出;有妖物会恶作剧,却守着"不害生"的底线;凡人有私心,却在邻里遇难时自发相助。
"那时的天平,是平的。"老者的声音带着怅惘,"首到有一天,人间出了个'至善者',自称从不犯错,见不得半点恶;妖界出了个'极恶者',主张随心所欲,容不得半分善。"
光影突然扭曲:至善者因见不得妇人骂街,竟将其囚于"悔过阁";极恶者因不喜凡人祈祷,竟掀翻了整个村庄。更可怕的是,越来越多生灵开始效仿——仙官为"至善"之名互相攻讦,妖族以"极恶"为傲肆意妄为,凡人则在"非善即恶"的评判里互相撕扯。
"天平就是从那时开始倾斜的。"老者指着"善"端的刻度,那里刻满了"必须""应该""绝对","善被推上神坛,成了不能有半点瑕疵的枷锁;恶被踩入泥沼,连偶尔的冲动都成了原罪。"
孙悟空突然跳起来:"所以您就想把三界砸了重造?"
"吾想打破的是极端,不是三界。"老者的目光扫过同尘碑的方向,那里的暖光正透过云层蔓延,"吾见众生为'纯善'装模作样,为'避恶'活得憋屈,以为只有抹去所有矛盾,才能让天平归位。"
沙悟净捧着琉璃盏上前一步,水面映出老者的倒影:"您打碎的不是极端,是众生真实的模样。就像这盏子,若只许照善不许照恶,那照出的不过是虚影。"
"可他们确实在乱。"老者的指尖在"恶"端轻轻敲击,"仙官的伪善,妖族的放纵,难道不该纠正?"
"该纠正的是行为,不是本性。"敖丙的龙角泛着光,"龙族食肉是本性,只要不伤人便可;人类有私心是常态,只要守着底线就行。就像同尘碑上说的——知其然,守其界。"
唐僧的残识借着风说:"就像农夫种稻,既要除草,也不能连稻禾一起拔。您的错,不在想让天平平衡,而在想用'消灭'代替'疏导'。"
老者沉默了,天平的倾斜幅度似乎又小了些。他望着下方三界市集:仙官在给功德簿添上"今日私心",凡人在给曾犯错的邻居送新收的菜,妖族在磨尖爪子的同时,也在学人类的"对不起"。这些画面杂乱无章,却透着一种奇异的和谐。
"原来......"老者喃喃道,"平衡不是两边都空,而是两边都有重量。"他突然将天平往空中一抛,秤杆在空中旋转,"善"端的"必须"刻度开始剥落,"恶"端的"原罪"印记渐渐淡化。
孙悟空扛着棒笑:"早这么想不就完了?俺老孙闹过天宫也护过苍生,不也活得好好的?"
猪八戒接话:"就是!就像俺老猪,贪吃是真,护师父也是真,两样都占着,才是完整的老猪!"
光影中的至善者与极恶者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平凡的生灵:会犯错,会改正,有私心,也有担当。老者伸出手,天平稳稳落回掌心,这一次,两端虽未完全水平,却己不再倾斜得惊心动魄。
"上古时的平衡,不是因为纯粹,是因为包容。"老者的声音里带着释然,"吾守了千万年法则,竟忘了法则本就该跟着众生变。"
云海开始流动,灭念阵的裂痕彻底消散,化作漫天光点融入三界。同尘碑的光芒与天平的光晕交织在一起,像给天地间系了条温柔的纽带。
孙悟空突然想起什么,从耳朵里掏出金箍棒变小,往天平"善"端一放:"这个给您压着,俺老孙的善,带着点野气。"
猪八戒把钉耙也递过去,放在"恶"端:"这个也给您,俺的恶,掺着点憨气。"
沙悟净的琉璃盏、敖丙的龙鳞、唐僧的经页依次落在天平两端,金光与天平的古纹相融,秤杆渐渐趋于水平。
老者望着重新有了生气的天平,第一次露出微笑:"原来平衡的秘诀,不是两边都空无一物,是两边都装满真实。"
风穿过云海,带来同尘碑的字迹:"善不必纯,恶不必绝,知其然,守其界,便是平衡。"老者的身影在光中渐渐变得透明,只有那架天平悬在云端,成了三界新的法则印记。
五人望着下方渐渐恢复生机的三界,突然明白:真正的平衡,从不是消灭对立,而是让善与恶在各自的边界里,共生共存,就像日与夜,缺了谁,都不成完整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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