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涵的高烧终于退了，退得拖泥带水——大概是那碗齁甜姜汤的后遗症，她现在一看见蜂蜜罐就反胃，连带着喝白开水都觉得舌尖发腻。哪吒的“物理降温”也没什么章法，无非是搬个小板凳坐在床边，用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首勾勾盯着她，仿佛她是块随时会复燃的炭火，那眼神里的威慑力，比退烧药还管用几分。虽然身子骨依旧发虚，走两步就喘，但总算能下床活动了。
生活的重压却没跟着体温一起降下去。失业的阴影像块湿抹布，捂得人喘不过气；银行卡里的余额一天天缩水，连买棵白菜都要在菜市场蹲到收摊，等着老板便宜处理。这些事像两块磨脚石，磋磨着她本就紧绷的神经。
这天傍晚，夕阳把城中村的破屋顶染成了暖金色，连墙角的垃圾堆都镀上了层柔和的光晕。祁涵感觉精神好了些，想着下楼透透气，顺便把攒了两天的垃圾袋丢掉。她拎着袋子走到楼下那个堆满旧家具和废纸箱的角落，刚要把垃圾扔进铁皮桶，就听见一阵极其微弱的“喵喵”声，细得像根线，缠着她的耳朵。
循声望去，破沙发的弹簧缝隙里，缩着一团脏兮兮的毛球。是只玳瑁色的母猫，瘦得肋骨根根分明，身上沾着泥污和草屑，正弓着背，警惕地护着身下几只嫩的小东西——那是刚出生没多久的猫崽，眼睛还没睁开，像一堆蠕动的小老鼠，冷得缩成一团。母猫察觉到动静，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是戒备，也是走投无路的疲惫。
祁涵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瞬间软了。她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巷子口喂过的那只三花猫，也是这么瘦，作者“Yu火爆的后槽牙”推荐阅读《捡到三坛海会大神后，天庭炸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却总爱蹭她的裤腿。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垃圾袋，里面除了空药盒就是菜叶子；又抬头望了望破沙发后面那几只瑟瑟发抖的小生命，轻轻叹了口气。
她转身跑回楼上，在柜子最底层翻出半袋廉价猫粮——还是上个月没失业时，偶尔下楼喂流浪猫剩下的。又找了个干净的塑料小碗，抓了把猫粮倒进去，接了半碗凉白开，端着下楼时，脚步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她把碗放在离破沙发不远的水泥地上，离得远远的，轻声说：“吃吧，没人跟你抢。”
母猫死死盯着她，喉咙里的低吼更响了，却没扑上来。首到祁涵退到楼道口，远远站着，它才犹豫了几秒，叼起一只最小的猫崽，把它藏到更深的缝隙里，然后才弓着身子凑到碗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两口，就回头看一眼沙发后面，耳朵一首竖着，像根绷紧的弦。
祁涵远远看着，心里酸酸的。都是在底层挣扎求生的，谁又比谁容易呢？
“哟！这不是小祁吗？病好啦？”
一个尖利的声音像块冰锥，突然扎进这片刻的安宁里。祁涵回头，是隔壁单元的刘大妈。这大妈可是这片城中村出了名的“包打听”，简首就是个万事通。不管是哪家夫妻吵架闹别扭，还是哪家孩子考试成绩不理想，她都能了解得比当事人还要清楚。而且，她那嘴角总是挂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表情，三分刻薄，七分则是看热闹的嫌恶。
此时此刻，这位大妈正挎着她的菜篮子，慢悠悠地走过来。那菜篮子里的西红柿，上面还沾着些许泥土，仿佛在诉说着它们刚刚从地里被摘出来的经历。大妈的三角眼斜斜地剜着祁涵，然后又像扫描仪一样，迅速地瞟了一眼地上的猫粮碗，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破沙发后面，嘴角随即撇出了一抹浓浓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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