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嗯”字，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倒刺，狠狠扎进祁涵的心脏，又酸又胀，逼得她眼眶发烫。她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他，用自己胸腔的起伏去熨帖他未散的颤抖，像用体温焐化一块冻透的冰。
窗外的雷声渐渐由密转疏，暴烈的怒意慢慢敛去，转而化作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敲打在玻璃窗上，形成一种单调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白噪音，将天地间的喧嚣都隔在了外面。
怀里的“茧”终于不再剧烈惊跳。颤抖的频率一点点减弱，从狂风骤雨般的痉挛，变成了秋叶落定前的簌簌轻颤。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也松了些，冰冷的指尖被她掌心捂出了一点可怜的暖意，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濒死的抓挠，反而透出点踏实的温度。
祁涵保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手臂早己麻木得失去知觉，半边身子被压得又酸又疼，骨头缝里都透着累。但她不敢动，生怕一点微小的挪动，就惊散了这好不容易在恐惧里攒起的平静，像怕碰碎了清晨草叶上的露珠。
窗外的雨声潺潺，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这一方被窝里相依为命的方寸之地。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细微的颤抖终于彻底平息，只剩下平稳却依旧微弱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颈窝，带着点微凉的湿气。
那只冰凉的小手，依旧固执地握着她的手腕，只是不再用力，更像一种无意识的依恋，像迷路的孩子攥着大人的衣角，不肯松开。
祁涵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被雨水模糊的微光，看向枕边。
哪吒睡着了。
Yu火爆的后槽牙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厚被子被他无意识地挣开了一角，露出小半张脸。苍白的皮肤上还留着泪痕，是刚才没忍住的痕迹；冷汗干涸后在额角留下淡淡的白印，像层薄霜。但他的眉头不再紧紧锁着，而是微微舒展开，卸下了所有防备。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柔软的阴影，遮住了平日里的戾气与锋芒。褪去了那层“凶神”的铠甲，此刻的他，看起来那么小，那么累，脆弱得像株被暴雨打蔫的幼苗，不堪一击。
只有颈侧那道紫金交错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幽幽发亮，像一道狰狞的枷锁，又像一枚无法磨灭的勋章，无声地昭示着他甩不开的过去，逃不掉的命运。
祁涵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张沉睡的、毫无防备的小脸上。指尖传来的那一点点属于他的、微弱的暖意，却像滚烫的烙印，深深烫进她的心底。
抽屉里辞职信的重量，银行卡里日渐减少的数字，窗外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窥视者，还有天庭那悬在头顶的雷霆之怒……所有的焦虑和恐惧，在这一刻，都被心底涌起的、更加汹涌的洪流冲得七零八落。
她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他微凉柔软的发顶，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有无奈，有疲惫，却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决心——悲壮，却坚定。
手臂传来一阵阵针刺般的麻痛，她却将环抱的姿势调整得更稳固了些，像一个守着孤城的士兵，用自己并不宽厚的肩膀，圈守住怀中这片短暂而珍贵的宁静。
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这方寸天地里，两个灵魂相互依偎的、不屈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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