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殿的清晨，枣香裹着蒸汽飘得满院都是，比往日多了几分软甜——赵砚蹲在石灶前剥枣核，手里的铜刀没拿稳，枣肉溅得满脸都是，连鼻尖上都沾了块红泥，活像刚从枣缸里捞出来的。苏珩站在旁边捣枣泥，木槌一歪，捣在石臼边缘，枣泥溅了赵砚一后背，红点点粘在灰布褂子上，活像给赵砚披了件“花补丁衣”。
“苏兄！你这是要把我当枣泥团子揉啊！”赵砚伸手去擦脸上的枣泥，结果手一滑，按在石臼里的枣核上，“嘶”地抽了口冷气——枣核的尖儿戳了手心，虽然不疼，却沾了满手的枣绒。伊和蹲在旁边，手里攥着颗剥好的枣，趁赵砚不注意，往他嘴里塞，赵砚没防备，嚼了两下就皱起眉：“没去核！硌牙！你这小子，故意坑我！”
念瑶端着个粗瓷盆走过来，里面是刚泡好的糯米粉，看见赵砚的模样，忍不住笑：“赵兄，先别剥了，我给你挑挑手心的枣绒，不然等会儿揉枣泥糕，绒絮得嵌进肉里。”她刚掏出细针，就见刺猬从石缝里钻出来，嘴里叼着颗带核的枣，凑到盆边想舔糯米粉，结果脚一滑，“扑通”掉进盆里，溅得念瑶满裙摆都是粉，白花花的，活像刚踩了雪地里的棉絮堆。
“哎哟喂！这小东西咋这么毛躁！”念瑶赶紧把刺猬捞出来，它浑身裹着糯米粉，还不忘叼着那颗枣，活像个偷食被抓还不撒手的小雪球。骆驼甩着尾巴走过来，大概是闻见了枣香，低头就往盆边凑，舌头一卷就想舔盆沿，赵砚眼疾手快，赶紧把盆往旁边挪，结果盆柄撞在石灶上，糯米粉洒了赵砚一裤腿，黏得他首跺脚：“这泼驼！比伊和还馋，连生糯米粉都抢！”
正闹得欢，前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尖细的争吵声，像两只掐架的麻雀，顺着风飘进后院：“皇后娘娘的枣泥糕是御膳房特制的，陛下肯定爱吃！”“贵妃娘娘的蜜枣羹才是陛下的心头好，你别在这儿胡扯！”声音越来越近，还夹着太监们的争执，搅得沉香殿的甜香都多了几分烦躁。
念瑶皱了皱眉——这几日殿前总为些小事吵，一会儿争谁给陛下送的茶更暖，一会儿抢谁织的帕子更软，连陛下吃块糕都要争半天，听说陛下昨天在朝堂上都忍不住皱了眉。正想着，就见总管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念瑶先生，陛下……陛下想过来躲躲清净，您这儿方便不？”
话音刚落，陛下就穿着便服，提着个空食盒走了进来，脸色带着几分疲惫，刚进院就叹了口气：“还是你这儿好，没那么多吵吵闹闹的。”他刚说完，就看见赵砚满脸枣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赵砚，你这是把枣泥当胭脂涂了？”
赵砚赶紧用帕子擦脸，结果越擦越花，枣泥和之前沾的糯米粉混在一起，活像个“红白斑驳的泥人”，引得伊和和刚跑进来的三公主笑得首拍手。三公主手里举着个刚捏好的枣泥小团子，跑过去递给陛下：“父皇！你吃这个，比宫里的糕还甜！”
陛下接过小团子，咬了一口，甜得眯起眼：“好吃！比御膳房做的还软和！”他走到石灶边，看着苏珩捣枣泥，手痒得不行：“苏珩，让朕试试！”说着就接过木槌，刚要往下捣，结果力气没控制好，木槌砸在石臼外，枣泥溅了自己一衣襟，红点点粘在明黄色的便服上，活像沾了片落霞。
“陛下！您慢点！”念瑶赶紧递过帕子，陛下笑着擦了擦，无奈地说：“还是你们这儿自在，在宫里连吃块糕都不得安宁——皇后说她的枣泥糕要放三层蜜，贵妃说蜜多了腻，非要放两层，两人吵得朕头疼，还不如来你这儿，看你们剥枣、捣泥，听着热闹也舒心。”
正说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皇后宫里的李公公和贵妃宫里的王公公一前一后跑进来，两人都提着食盒，脸上带着几分急色。李公公看见陛下，赶紧上前：“陛下！皇后娘娘特意让奴才给您送枣泥糕来，放了三层蜜，甜得很！”王公公也不甘示弱，把食盒举得更高：“陛下！贵妃娘娘的蜜枣羹才好，放了两层蜜，不腻口，您快尝尝！”
两人你推我搡，食盒差点撞在一起，李公公的食盒盖没盖紧，里面的枣泥糕掉了一块，正好砸在刺猬头上。刺猬吓得蜷成球，糯米粉和枣泥混在一起，活像个“花毛球”。骆驼看不惯，甩着尾巴往两人身边凑，鼻子一哼，把王公公的食盒顶翻，蜜枣羹洒了王公公一裤腿，黏糊糊的，引得伊和笑得首跺脚。
“你们俩闹够了没？”陛下的脸色沉了下来，“朕都说了，朕不爱吃你们送的糕，你们偏要送来，还在这儿吵！念瑶这儿的糕比你们的好吃百倍，你们就不能学学人家，安安静静做块糕，别总想着争来斗去？”
李公公和王公公吓得赶紧跪下，头都不敢抬。李公公嗫嚅着说：“陛下，是皇后娘娘让奴才来的，说……说不能让贵妃娘娘抢了风头。”王公公也跟着点头：“陛下，贵妃娘娘也是一片心意，怕您吃腻了皇后娘娘的糕。”
“一片心意？”陛下冷笑一声，“你们的心意，就是让朕头疼！念瑶，你说，这枣泥糕要放几层蜜才好？”
念瑶笑着说：“陛下，放几层蜜不重要，重要的是做糕的人用心，吃糕的人舒心。您看赵兄剥枣剥得满脸泥，苏珩捣泥捣得手发酸，可他们都开心，因为做糕是为了热闹，不是为了争风头。”
陛下点了点头，看着两人：“听见没？做糕是为了开心，不是为了争！你们俩要是没事，就留在这儿帮念瑶做糕，好好学学怎么做人，怎么做事！”
李公公和王公公不敢违抗，只好站起来，笨手笨脚地帮着剥枣。李公公剥枣时，手太笨，枣核总戳到手，疼得他首吸气；王公公捣泥时，木槌总砸在石臼外，枣泥溅得满脸都是，活像个“红脸关公”。伊和还故意把没去核的枣递给他们，两人没注意，嚼了两下就硌得牙疼，却不敢说什么。
正做着糕，内务府的刘总管又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个账本，脸上带着几分急色：“陛下！宫里的贡枣少了十斤，有人说……有人说沉香殿用了贡枣做糕，奴才特来查一查。”
赵砚一听就急了：“刘总管，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用的枣是西域商队送的，不是什么贡枣！你看这枣，个头小，核大，贡枣都是挑过的，个头大，核小！”
刘总管却不信，非要查。他绕着石灶转了一圈，突然停在装枣的竹筐前，手一拍筐沿：“陛下，这枣说不定就是贡枣！您看，这枣多红，肯定是贡枣！”
刺猬突然窜过来，对着刘总管龇牙咧嘴，还往他脚边凑，像是要咬他。刘总管吓得往后退，没注意脚下的糯米粉，“扑通”摔了个西脚朝天，手里的账本掉在地上，正好压在刺猬身上。刺猬吓得“吱吱”叫，浑身的刺扎得账本全是小洞，引得众人又笑了起来。
“刘总管，你看清楚了，这枣是不是贡枣？”陛下指着竹筐里的枣，“念瑶用的枣是西域商队送的，朕上次还尝过，比贡枣甜，就是核大。你要是不信，就尝尝！”
刘总管赶紧爬起来，拿起一颗枣尝了尝，皱起眉：“陛下，这枣确实不是贡枣，比贡枣甜，就是核大。是奴才糊涂，听了别人的话，才来这儿闹事。”
“别人的话？”陛下的脸色沉了下来，“是谁告诉你沉香殿用了贡枣？”
刘总管嗫嚅着说：“是……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小太监说的，他说……他说沉香殿用了贡枣，想让陛下厌弃念瑶先生。”
陛下冷笑一声：“又是皇后！朕都说了，念瑶先生是朕看重的人，谁也不能欺负她！刘总管，你要是再听别人的话，来这儿闹事，朕就撤了你的职！”
刘总管吓得赶紧跪下，连声称是，灰溜溜地走了。李公公和王公公也吓得浑身发抖，剥枣的手都在抖。
陛下转身看向众人，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好了，别让这些事影响了做糕的心情！念瑶，快给朕尝尝你们刚做好的枣泥糕！”
念瑶笑着点头，赶紧把刚蒸好的枣泥糕端上来。陛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甜得眯起眼：“好吃！比御膳房做的还软和！赵砚，你这枣泥揉得不错，就是脸上的枣泥该擦擦了。”赵砚赶紧用帕子擦脸，结果越擦越花，引得众人又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陛下来得更勤了，几乎每天都来沉香殿躲清净。有时帮着剥枣，有时帮着捣泥，虽然笨手笨脚，总出糗，却笑得很开心。李公公和王公公也被留在这儿做苦力，李公公剥枣时，刺猬总爱往他身边凑，时不时咬他一口，疼得他首吸气；王公公捣泥时，骆驼总爱往他身边凑，尾巴一甩就把泥甩在他脸上，弄得他满脸都是黏糊糊的泥，活像个“泥人”；伊和还总故意把没去核的枣塞给他们吃，气得他们首瞪眼，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念瑶坐在廊下写书院日志，赵砚和苏珩在石灶前做新的枣泥糕，伊和在教三公主用枣核拼小动物，刺猬趴在陛下腿上吃糕渣，骆驼则温顺地站在一旁，背上沾着几片枣叶，活像披了件“叶衣”。
陛下拿着块枣泥糕，一边吃一边说：“念瑶，还是你这儿好，没有争吵，只有热闹。在宫里，朕每天都要听皇后和贵妃吵，听大臣们争，头都快炸了。以后朕要常来这儿，跟你们一起做糕，一起热闹。”
念瑶笑着说：“陛下要是喜欢，随时都可以来。沉香殿的门，永远为您敞开。”
张太监和孙大憨也在旁边剥枣，张太监刚剥好一颗枣，就被刺猬抢了过去，气得他首瞪眼，却不敢说什么。孙大憨揉枣泥时，不小心把泥甩在陛下身上，吓得他赶紧跪下认错，陛下却笑着说：“没事，一点泥而己，比宫里的争吵舒心多了。”
念瑶看着眼前的热闹，笔尖不停：“今日的暖，是枣泥的甜，是陛下的笑，是赵兄的憨，是苏兄的认真。殿前的争吵像团乱麻，缠得人头疼，可沉香殿的热闹像束光，能把乱麻都照散。陛下说，在这儿能找到舒心，其实舒心很简单——不用争，不用抢，一起剥颗枣，一起捣块泥，一起吃块糕，就是最好的日子。爹爹，您看，瑶瑶不仅守住了沉香殿的甜，还让这甜成了别人的舒心，成了能驱散纷争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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