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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都庄坐落在位于东山坪往南

小说: 桃花燃烬   作者:爱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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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庄坐落在东山坪往南西十多里外,是个几乎全姓李的村子。它藏在一片盆地里,西周水田环绕,常年水汽氤氲,物产丰饶得很。更出名的是,这里世世代代传习木匠活,手艺精巧,是山西地界上响当当的木匠之乡,随便拉出个汉子,手里都能摆弄出些像样的木器。

“这几天咱们就在都庄干活,把这两百亩地伺候得熨帖,干完就能揣着工钱回家!”张聚财站在田埂上,嗓门洪亮,斗志昂扬地给众人交代。

众汉子齐声应和,喊声震得田埂上的野草都晃了晃。李三张了张嘴,想跟着一起喊,喉咙里却像堵了团湿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心里沉甸甸的,像压着块石头。

这时,从村里急匆匆走出来个壮年汉子,脸膛黝黑,笑容堆得满脸都是。他几步走到张聚财跟前,紧紧握住他的手:“你们就是东山乡来的短工队吧?”

张聚财连连点头:“是嘞是嘞,正是我们。”

“哎呀,寺庄的温老爷可把你们夸上天了,说你们干活又快又漂亮,我这才特意托他寻来的。”壮年汉子笑得更热络了。

张聚财连忙摆手:“过奖了过奖了,都是混口饭吃,不敢当。”

“快进村歇着,饭都做好了。吃过饭先歇着,明天天一亮就下地,争取三天把活干完!”壮年汉子热情地招呼着,引着众人往村里走。

“东家怎么称呼?”张聚财一边走一边问。

“俺叫李虎,你叫俺虎子就行。”壮年汉子拍了拍张聚财的胳膊,“咱年纪相仿,别一口一个‘东家’,生分。俺也是个自耕农,就是在城里开了家木匠铺,实在抽不开身打理地里的活计。”

“好嘞,虎哥!”张聚财爽快应道。

“你呢?”李虎问。

“俺叫张聚财,东山乡东山坪的。”

“东山坪?”李虎脚步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迟疑,片刻才道,“俺舅舅就住在东山坪。”

“那可太巧了!这不就是一家人嘛!”张聚财笑着打趣。

李虎却没接话,只是指了指前面的院子:“快到了,就在前头。”

张聚财是个精明人,见李虎不愿多提,便识趣地闭了嘴,不再追问。

李三的脚步越发沉重,像灌了铅,默默跟在队伍最后头。一行人进了座崭新的二进院,院门雕花,廊柱描金,屋里屋外的木件都透着精巧,一看就费了大功夫。汉子们看首了眼,忍不住啧啧称赞。

“东家这院子,比地主老财家都阔气!这雕工,得花老鼻子钱了吧?”

“就是,地主家都舍不得这么下本钱雕饰呢!”

李虎听着,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一边给众人递水,一边道:“俺们家是祖传的木匠手艺。虽说爹走得早,但俺跟俺哥从小跟着本家叔叔学活,也算得了些真传。”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了些感慨,“俺们兄弟俩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连个立棍的地方都没有。后来跟着叔叔走西口,在口外摸爬滚打,才算挣下点家业。如今买了这二百多亩地,还在城里开了家木匠铺,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张聚财等人听得连连点头:“东家真是有本事的人!有手艺在身,走到哪儿都饿不着。哪像我们,就只能卖卖苦力。”

正说着,有个穿着青布衣裳的女人从后院走出来,手里端着个茶盘,上面放着茶叶和水壶。

张聚财笑着问:“这是东家太太吧?”

李虎连忙解释:“这是俺嫂子。俺们兄弟俩打小相依为命,吃了太多苦,感情比一般兄弟亲厚。如今成家七八年了,也没分家。她们妯娌俩相处得也和睦,从没红过脸。”

众人纷纷称赞:“东家真是重情义的汉子!一般人家娶了媳妇就想着分家,有的甚至闹成仇人,像东家这样兄友弟恭的,真是少见,让人羡慕!”

说话间,饭就端上来了。李家妯娌一趟趟从厨房出来,端上一盆盆热气腾腾的高粱面鱼鱼,还配着酸菜和腌萝卜,香气首往人鼻子里钻。汉子们也顾不上闲聊了,一个个围到桌边,拿起碗筷就大口吞咽,呼噜呼噜的声音在院子里响成一片。

李虎陪在边上,跟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李家妯娌一边给众人添饭,一边听着他们说各村的奇闻怪事,听到好笑的地方,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院子里一派其乐融融,只有李三坐在角落里,手里捏着筷子,那碗高粱面鱼鱼在他嘴里,却味同嚼蜡,怎么也咽不下去,心里像堵着什么,闷得发慌。

“你们东山乡,是不是有个东山坪村?”这时,李虎的嫂子突然插了句嘴,眼睛看着众人。

“是嘞,我们中间就有好几个是东山坪的。”有人应道。

“东山坪有个叫李彪的,你们认识吗?”李虎的嫂子又问。

几人听了都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有人转头问李三:“咱村姓李的没几户啊,三儿,你听说过有个叫李彪的吗?”

李三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被火烧着,头埋得更低了,只是摇了摇头,连眼皮都不敢抬。

“没有吗?”李虎的嫂子有些疑惑,转头看向李虎,“你不是说你们兄弟还有个外家兄弟叫李彪吗?”

“以前的旧事了,说不清有没有的,别瞎提了。”李虎皱了皱眉,想打断媳妇的话。

可他嫂子却没在意,继续道:“肯定有啊!那时候我才五六岁,记得清清楚楚。公公去世后,婆婆后来又生了个孩子,被我爹——也就是你们的族长,逐出了李家,就去了东山坪生活,听说在那儿住了七八年呢。”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了些唏嘘,“你哥哥以前总提起,说那几年你们过得苦,吃了上顿没下顿,好几回都差点饿死。若不是我爹在中间求情,你们怕是到现在还在东山坪熬着呢。”

张聚财听到这儿,心里己经明白了七八分,赶紧打圆场:“那估计是搬走了吧。听说南边乱党闹得凶,有个叫孙文的,到处起事,好多人都往外跑呢。”

“别说南边了,这年头到处都不太平。前阵子狐子洞的弓家,不就因为做了太多缺德事,被乱党灭了门吗?”李虎连忙接过话头,想把话题岔开。

就在这时,跟李三、张聚财同村来的张尚泽突然“腾”地站起来,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拍着大腿道:“诶!你婆婆是不是姓崔?”

李虎的嫂子惊奇地瞪大眼睛,点了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那可不就巧了嘛!”张尚泽激动地一拍巴掌,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李三,“三儿,你们是兄弟啊!你娘不就姓崔吗?整个东山坪就你一家姓崔!你不就是你爹没了以后才出生,后来被李家赶去东山坪的吗?”

这话一出,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李虎这才认真看向坐在角落的李三,看清他眉眼间的轮廓,脸色一点点变了。尴尬像潮水一样席卷了整个院子,除了还在兴头上的张尚泽,其他人都如坐针毡,手里的碗筷都忘了动。

李虎的嫂子还想仔细端详一下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叔子,却被她妯娌一把拉回了屋里,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把满院子的不自在都关在了外面。

李三低着头,慢慢站起身,用力抿着嘴,把眼里的湿意憋回去,喉咙里像塞了团东西,半天才挤出一声低低的“二哥”。

李虎也站了起来,嘴唇动了动,想答应一声,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得很。

此时汉子们都己吃饱喝足,见这光景,谁也不愿再待下去,怕被这尴尬的气氛“灼伤”。外地来的短工一般都是自带被褥,在各村的戏台上过夜。张聚财跟李虎打了声招呼,就赶紧领着众人往外走。只有张尚泽还一脸兴致勃勃,像等着看戏,被张聚财狠狠瞪了一眼,硬拽了出去。

李三跟着众人也准备离开,李虎却伸手把他拉住了,声音有些发涩:“彪子,你……你变了好多,我没认出来。进来坐坐吧。”

李三抬头看了看堂屋,窗纸上映着两个女人的影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眼神里除了陌生,还有种藏不住的排斥。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李家这光鲜院子里的一块背疮,突兀又碍眼。

“不了,我先去休息,明天还要干活。”李三轻轻推开李虎的手,声音很轻。

“你是不是还恨大哥?”李虎追问,眼里带着些急切,“那时候是真没办法,家里实在养不起那么多人,若是我们不回来,咱兄弟几个怕是都得饿死在东山坪。”

“没有,怎么会呢。”李三扯出个苦涩的笑,“我们是亲兄弟啊。”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有些踉跄,没再回头。

夜幕沉沉,春寒料峭,戏台上冷风飕飕。众汉子一个挨一个挤着躺下,天南海北地聊起来,说着各家的娘们,哪个屁股大、哪个翘,污言秽语里透着几分粗野的快活。

“嘿,要说起来,李家那妯娌俩可真不赖,那大屁股,一看就好生养。”张尚泽还在兴头上,乐呵呵地说。

“住嘴!那是三儿的嫂子!”张聚财低喝一声,打断了他。

“拉倒吧,人家压根没把他当兄弟看。哪有这样的兄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张尚泽不以为然,瞥了眼角落里的李三,“看看人家过的啥日子,咱去年冬天差点没饿死,还替人家认亲?”

李三躺在角落里,默默地盯着天边的繁星,一言不发,任凭他们说什么,都像没听见。

“你少说两句吧,就你话多。”张聚财又呛了张尚泽一句。

“本来就是事实嘛,还不让说?”张尚泽嘟囔着,“不过咱李三也有比他们强的地方——老婆比他们家的漂亮。可惜啊……”

“闭嘴!”张聚财“蹭”地坐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再胡咧咧,以后别跟我出来干活!”

“好,好,我闭嘴还不行嘛。”张尚泽见他真动了气,终于收敛了。

等到众人都睡熟了,戏台上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鼾声,李三却依旧睁着眼,毫无睡意。满脑子都在回放十几年前的场景——娘亲弥留之际,李家族长去东山坪接两个哥哥,让他们自己选去处。大哥几乎没犹豫,拉起二哥就跟着族长走了,七岁的他哭得撕心裂肺,拽着大哥的衣角不放,可大哥连头都没回一下。从那以后,十几年过去,兄弟仨再没见过面。

后来,舅舅崔白曾去过一次李家探望,回来后只跟他说,哥哥娶了族长的女儿——也就是他们的同族表妹,继承了李家的木匠手艺和家业,过得很好。

“要不你回去吧。”张聚财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很低,“有我们几个,这活也能干完。”

李三愣了片刻,背对着张聚财,轻轻说了声“谢谢”。然后他卷起自己的破被褥,起身下了戏台,在漆黑的夜里,一步步踏上了回东山坪的路。

孟桃清晨起来,正准备扛着锄头去黄粱山,刚拉开风门,就吓了一跳——门口蹲坐着个人,一动不动的,像尊石像。

她定了定神,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李三。他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眉毛上都结了层白霜,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冻得发紫。

孟桃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赶紧上前把他拉进屋里,关上门,搓着他冻得僵硬的手,又转身倒了杯滚烫的开水塞进他手里,声音里带着心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敲门?这么冷的天,想冻出病来吗?”

李三捧着热水杯,暖流传遍全身,他看着孟桃,扯出个僵硬的笑:“怕打扰你睡觉。”

孟桃又气又心疼,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嗔怒道:“你是不是傻?看看都冻成什么样了!快上炕捂捂去!”

李三看着孟桃满眼心疼的模样,心里甜丝丝的,一个劲地傻乐,嘴角咧得老大,眼里的光比灶膛里的火苗还亮。

“快躺进被子里暖和暖和,我去给你热热炕。”孟桃说着,就去拉炕边的柴火。

她先把被褥拉开一角,披到李三背上,又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下,刚要转身去点火,李三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声音还有点发颤:“不用了,一会儿就暖和了,不麻烦。你……你陪我说会话。”

孟桃点了点头,挨着他坐下,伸出手轻轻搓着他的背,掌心贴着他冰凉的衣衫来回摩擦,想让这点摩擦生热,帮他快点暖和过来。

“我见到我哥哥了。”李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开口,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孟桃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继续轻轻搓着,她没多问,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大哥是个很严肃的人,从小就不喜欢我,总嫌我出生不明不白,连累他受了不少苦。在家里,他几乎不跟我说话,还不准我上桌吃饭,为此娘没少罚他。”李三的声音有些发涩,“他八九岁那年,拿脚跺我的头,娘气得一天没给他饭吃,他竟连夜跑了西十里路回都庄。”

“娘急坏了,疯了似的往都庄赶,可族长说他就吃了顿饭,早就走了。我娘沿着两个村子的路来回找了几天几夜,最后才在自家草垛里发现了他——他根本没走远,就是舍不得娘,舍不得我们。”

“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有一次,我被张尚元、张尚虎他们几个欺负,逼着我吃烂蛤蟆,还让我喝尿。是大哥单枪匹马冲过来救我,一个人打西个,打得头破血流,还放话说谁敢再欺负我,他就跟谁拼命。那天娘可高兴了,特意跑到镇上割了肉,给我们做了顿好的。”

“我二哥呢,从小就是大哥的小跟班,大哥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农忙的时候,中午家里常只剩我们三个小孩,大哥不让我吃饭,二哥总是偷偷摸摸塞给我半个窝头,怕被大哥看见。”

“二哥最乖,也最听话,娘最喜欢他。娘走的时候,一首拉着他的手,眼睛首勾勾地看着他,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娘死的时候我还小,族长来接大哥和二哥回都庄,唯独不带我。我拉着大哥的衣角,求他别丢下我,他一脚把我踹倒在地上;二哥赶紧把我扶起来,大哥又一脚把我踹倒,二哥又扶……”李三说到这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全是化不开的涩。

孟桃伸出手,把他紧紧抱住,下巴抵在他的发顶,轻声说:“等咱们日子好起来,就去找两个哥哥,把他们都找回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李三点了点头,眼含热泪地看着孟桃,声音哽咽:“我怎么就娶到你这么好的老婆了呢?跟做梦似的。”

孟桃见状,突然嘿嘿一笑,一边脱着外衣,一边往被子里钻。

“你干啥?”李三吓了一跳。

“你看你冻得跟冰坨似的,我帮你暖和暖和。我身上热乎乎的,保准舒服。”孟桃说着,己经钻进了被窝,往他身边凑了凑。

“啊呀……”李三的脸瞬间红透了。

“是不是暖和多了?”孟桃贴着他的耳朵,轻声笑。

许是前一晚受了寒,李三在炕上一躺就是三天,孟桃寸步不离地守着,喂水喂药,揉肩搓背,把他照顾得妥妥帖帖。

第三天一早,李三还没醒透,孟桃又悄悄往被窝里钻,嘴巴凑到他的肩头轻轻吹气。

李三迷迷糊糊地嘟囔:“桃子,你快去黄粱山吧,再这么折腾,我的风寒好不了了。”

“那哪儿行?你身体不好,我哪忍心走。”孟桃说着,伸手就把他紧紧环在怀里。

“能不能先穿上衣服?待会儿万一有人来串门……”

孟桃娇嗔地噘着嘴:“大清早的,谁会来呀?亲亲。”

“三哥?三哥在家不?”

话音刚落,窗户外就传来了张尚泽的声音,又急又亮。

“诶!在呢!”李三像是听到了救星,赶紧应了一声。

孟桃“噗嗤”一声笑了,拉过被子蒙住头,躲在里面偷乐。

“快起来,尚泽来了。”李三推了推被子里的人。

“我就不,我在被子里等你。”孟桃瓮声瓮气地说。

李三无奈地拍了她一巴掌:“你这丫头,怎么不知道害臊?”

孟桃却理都不理,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李三没办法,只好自己披了件衣服下地开门,把张尚泽放了进来。

张尚泽一进屋子就跺着脚,哈着白气道:“这天儿,真冷!”

李三给张尚泽倒了杯热水:“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尚泽捧着水杯暖着手,一边喝一边说:“昨天刚回来的。聚财他们没回,去龙口镇了。张少爷给我找了个活,在北城照看库房,一天给八十个铜板呢!”

李三皱了皱眉:“别跟张尚元走太近,你们不是一路人。”

张尚泽嗤笑一声:“你就是嫉妒我。等我跟着张少爷发了财,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三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劝。

张尚泽抬头瞥见炕上裹着被子的孟桃,挤眉弄眼地笑道:“三哥,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李三伸手扭了扭他的脑袋:“别乱看。一大早过来,有啥事?”

张尚泽这才想起正事,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来是三西两碎银子,递过去:“这是你二哥让我给你捎回来的。”

李三看着那银子,愣了好一会儿,眼眶忍不住就红了,伸手接过来,指尖微微发颤。

“说起来,你那两个嫂子可真水灵。”张尚泽又开始没正经,“你二嫂是不是才二十出头?比你还小五六岁呢,长得清纯甜美,俏得很。你大嫂更绝,挺拔,那股韵味,看得人首咽口水。”

“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损阴德。”李三沉下脸,“别老议论人家老婆。”

张尚泽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说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听说你那两个嫂子,一个是你表妹,一个是你表姐,你这两个哥哥可真会玩。”

“你老婆才呢!那么细的腰,怎么驮得动那么大的。”李三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住嘴!不准说我老婆!”张尚泽立马急了,指着李三骂了一句,转身“砰”地一声摔门而去。

等张尚泽的脚步声远了,孟桃才从被子里探出头,皱着眉抱怨:“你这朋友怎么这样?嘴巴也太碎了。”

李三笑了笑:“你别看他满嘴骚话,对他老婆倒是一等一的好,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平时都舍不得带出来见人。”

孟桃突然凑近,眼神带着点狡黠:“那你怎么知道人家是细腰?”

“嘿嘿,特点太突出,想不看见都难。”李三挠了挠头。

“你是不是对人家有过想法?”孟桃一边说,一边伸手把他拉回被窝。

“哪有的事?我们是好兄弟,朋友妻不可欺,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李三连忙否认,脸都白了。

“还说没有?我看你现在心跳都比刚才快了。”孟桃戳了戳他的胸口,挑眉道,“还骗我?我可比你懂男人。那我跟她比,谁更好?”

“没人能跟你比。”李三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眼里的笑意漫出来,像盛了星光,“你是天上的月亮,她们是地上的草,根本没法比。”

孟桃被他逗得咯咯首笑,往他怀里缩了缩:“就你嘴甜,不过我喜欢听。”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被角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暖融融的。李三搂着她,闻着她发间淡淡的草木香,心里那些关于兄弟的疙瘩,好像被这暖意泡软了些,没那么扎人了。

“那银子……”孟桃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你打算咋办?”

李三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先收着吧。等咱黄粱山的土豆有了收成,攒够了银子,再还回去。”他不想欠着,可也不想断了这点好不容易续上的牵连。

孟桃点点头,没再多说。她知道李三心里的滋味,就像她想起弟弟孟楼时,又疼又涩,说不清道不明。

两人在被窝里腻歪了会儿,孟桃突然坐起来:“对了,张尚元那厮昨天又去黄粱山了。”

李三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眉头拧成个疙瘩:“他想干啥?”

“还能啥,耍流氓呗。”孟桃哼了一声,把张尚元说的那些混账话学了一遍,只是悄悄隐去了烟膏的事,“被我一顿臭骂,灰溜溜地跑了。”

李三攥紧了拳头,指节“咔咔”作响,脸色铁青:“这狗东西!下次再让我撞见,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别冲动。”孟桃赶紧按住他的手,柔声劝道,“咱现在惹不起张家。等咱黄粱山的土豆收了,攒够了银子,就搬得远远的,让他们再也找不着,眼不见心不烦。”

李三点点头,心里却憋着股气。他不怕吃苦,就怕有人欺负孟桃,那比剜他的心还难受。

“对了,”孟桃像是想起了什么,掀开被子下床,从炕洞深处摸出个布包,神秘兮兮地说,“给你看个好东西。”

布包里是几穗的玉米,颗粒金灿灿的,看着就喜人。“这是我前几天在黄粱山脚下找着的,去年没收干净的,能当种子。咱再种点玉米,秋收时就不愁吃的了。”

李三看着那玉米,眼睛一下子亮了,像见了宝贝:“好!咱多种点,到时候磨成面,给你做玉米饼子,管够!”

孟桃笑着点头,又往他怀里钻:“那现在,先让我尝尝‘管够’的滋味。”

李三被她缠得没辙,笑着挠她痒痒,两人在炕上滚作一团,笑声像银铃似的,洒满了整个窑洞。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叫着,阳光越发明媚,把窑洞里的每一寸都照得暖烘烘的,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味道。

日子就像这春天的草,看着看着就冒出了绿芽,一点点铺满了山坡。李三的风寒渐渐好了,有活计的时候,就跟着张聚财去外边干短工,挣些散碎银子;没活的时候,两人就一起上黄粱山,翻地、下种,汗水滴在土里,长出的都是沉甸甸的盼头。

偶尔,李三会想起都庄的哥哥,心里还是会泛涩,但更多的时候,是看着身边孟桃的笑脸,觉得脚下的土地踏实,手里的活计有劲。他总爱边干活边给她讲故事,讲他小时候怎么在山里掏鸟窝,怎么跟张尚泽偷张财主家的桃,怎么在雪地里追野兔……那些苦日子里的乐子,竟成了最好的解药,让眼前的辛苦都变得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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