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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二天随着张财主家公鸡的第一声

小说: 桃花燃烬   作者:爱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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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透,张财主家的公鸡就扯着嗓子啼开了第一声,划破了东山坪的寂静。李三迷迷糊糊睁开眼,望向窗外,院子里依旧黑漆漆的,只有几颗疏星挂在天上。

三月的清晨,寒气还跟刀子似的往骨头缝里钻。李三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往被窝里又埋了埋,心里嘀咕:“要不……再睡会儿?昨晚上折腾到那么晚,腰都快散架了。”正准备闭眼,却瞥见屋子里亮着一点昏黄的光——是桌角的煤油灯。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抬头,只见孟桃正坐在灯下,身子微微前倾,聚精会神地做着针线活,银亮的针在蜀锦上穿梭,留下细密的针脚。

“你怎么不睡?”李三哑着嗓子问,一边慢吞吞地穿衣服。

孟桃被这突然的声音惊得猛地抬头,见是他醒了,便笑了笑:“你醒啦。”说着才发现自己因为长时间蜷着腿,早就麻了,连忙放下针线,伸手在腿上捶打着,眉头微微蹙起。

“你不累吗?”李三一边系着腰带,一边瞅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

“不累。”孟桃笑着摆手,随口道,“我娘以前总说,活要往前干,人要往前看。”话刚出口,她忽然顿住,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快得像从未出现过。

李三起身走到桌边,这才看清她绣好的部分——蜀锦上的万寿纹己经初具模样,针脚匀整,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他惊讶道:“你绣了这么多?我记得我娘那会儿,一天也绣不了这么些。”

孟桃摇摇头,眼里又亮起光:“这还多?要是抓紧些,我还能更快。”说着,她从怀里摸出烟斗,填上烟叶点上,吧嗒抽了一口。

李三见状愣了愣,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孟桃看他这模样,把烟斗递到他嘴边,笑道:“烟叶,没掺鸦片,不信你尝尝。我己经戒了。”

李三连忙摇头,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孟桃撇了撇嘴,却也没再追究,把烟斗收了回来。

两人匆匆洗漱完毕,一人扛了一捆柴,往县城的方向赶。东山坪离县城足足三十里路,一路土坡坎坷,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只顾着埋头赶路。等进了县城,日头己经升到半空,把地上的影子晒得短短的。

孟桃放下柴火,揉着发酸的肩膀抱怨:“这路也太远了,光耽误工夫。等咱有钱了,高低给你买头骡子,省得天天扛着柴火遭罪。”

此时,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孟桃身上——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娘子,竟像个汉子似的驮着一大捆柴火,实在有些扎眼。

孟桃被这些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忙把头上那顶破破烂烂的帽子往拉了拉,遮住半张脸,可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配着她骨子里的模样,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街角几个提笼架鸟的纨绔子弟,正摇着扇子闲聊,其中一个突然眼睛一亮,撞了撞身边的人,压低声音问:“那个……是不是以前狐子洞的青青?她不是说病死了吗?”

“还真是像……”另一个眯着眼打量,“这身段,这眉眼,错不了。”

那些目光灼热又赤裸,像带了钩子,狠狠扎在孟桃身上,让她浑身发紧,像落进了烧红的锅里,坐立难安。幸好李三一门心思在柴火上,压根没注意到这些异样。

“你先在这儿吆喝着,我去买些金线,一会儿就回来找你。”孟桃急切地想逃离这片视线,声音都有些发颤,“卖便宜点,咱早点回家。”

李三还以为她是急着赶工,压根没多想,只觉得这么多人看孟桃,是羡慕自己有个俊老婆,便点头道:“早去早回,我在这儿等你。”

孟桃左右瞟了一眼,见那几个纨绔还在盯着自己,心里更慌了,转身就往街角匆匆走去,脚步快得像在逃。

等孟桃走了,李三便扯开嗓子吆喝起来:“卖柴嘞!上好的干柴,耐烧得很!”他想赶紧卖完,好早点跟孟桃回家。

没一会儿,那几个纨绔子弟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盯着李三和他身边的两捆柴火,眼神里带着股戏谑。

李三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没搭理——这号人,一看就不是买柴火的,多半是闲得慌来寻乐子。

“柴火怎么卖?”为首的阔少扬着下巴,语气趾高气昂。

李三没理他,转头冲旁边一个挑着担子的百姓喊:“大哥,要不要柴火?便宜卖!”

“我问你呢,柴火怎么卖?”那阔少有些不满,提高了音量。

李三没好气地回:“它贵还是贱,少爷您也不会买。您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哪用得着操心柴米油盐?问价钱,难不成是想消遣我?”

阔少反倒笑了:“谁说爷不买?爷今儿就想买回去炖肉,不行吗?”

李三皱着眉打量这三个阔少,心里犯嘀咕:这伙人到底想干啥?

“多少钱?你开个价,尽管说。”另一个阔少拍了拍腰间的钱袋,叮当作响。

“少爷们真要买?”李三还是不信。

“千真万确。”为首的阔少点头,“你就说个数。”

“六十文,两捆。”李三心想,这伙人不差钱,索性把价钱抬高了一倍。

“哈哈……”阔少们笑了起来,为首的掏出一小块碎银,在手里掂了掂,“这里有三钱银子,六十文是柴钱,剩下的不用找了。你帮我们抬到北桥贺府,怎么样?”

李三接过银子,心里一阵激动——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但转念一想,又道:“不行,我得在这儿等人,走不开。”

阔少见状,对视一眼,又掏出一小块银子递过来:“你不会真让我们三个扛着柴火回去吧?刮坏了我们这身狐皮裘子,十两八两都赔不起。这样,再给你二钱银子,够你忙活大半夜了吧?”

李三心里盘算了一下,这机会确实难得。他转头跟旁边卖糖葫芦的老头交代:“大爷,等我老婆回来,您跟她说我帮客户送货去了,让她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卖糖葫芦的老头羡慕道:“快去吧,这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

李三应着,扛起两捆柴火,跟在阔少身后往北桥走。

“汉子是哪儿人?”为首的阔少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东山坪的。”李三答得简短。

“哦,东山坪啊,是个好地方。”阔少笑了笑,“你们村的张玄,跟我是好朋友。”

李三“哦”了一声,没接话。

“跟你一起来的,是你什么人?”阔少又问,眼睛瞟着远处。

“我老婆。”提到孟桃,李三心里有点甜。

“你老婆倒是生得漂亮。”阔少语气里带着点玩味。

李三得意地点点头,心里却惦记着孟桃,怕她回来找不着人着急,便加快了脚步。

“慢些,慢些,我们跟不上。”阔少们连忙喊,“你走那么快干啥?”

李三只能放慢脚步,心里却越来越慌,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左眼皮“怦怦”跳个不停。又走了两条街,为首的阔少慢悠悠地说:“我怎么看着你老婆有点眼熟?那眉眼,像极了一位故人。”

另一个阔少立刻接话:“可不是嘛!以前狐子洞有个叫青青的,跟这汉子的老婆,长得真像。”

李三的脚步猛地顿住,心里“咯噔”一下——狐子洞?青青?

“哎,”为首的阔少还在叹气,“自从没了青青,狐子洞都少了好些乐趣。弓放那小子,怎么就把那么个尤物弄丢了……”

“狐子洞”“青青”“弓放”——这几个词像针一样扎进李三心里,他猛地停下脚步,脸色瞬间变了。

“干什么?怎么停下来了?马上就到了。”阔少不耐烦地催促。

李三没说话,把手里的半两银子往地上一丢,又将两捆柴火“咚”地放在银子旁边,狠狠瞪了那几个阔少一眼,转身就往回跑。

他三步并作两步,在拥挤的人群里横冲首撞,撞到了人也顾不上道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孟桃!

脑子一片空白,脚下却像生了风,嘴里不停默念:“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回原地,孟桃果然不在了。他心一沉,连忙抓住卖糖葫芦的老头问:“大爷!我老婆回来了没有?”

卖糖葫芦的老头见他急得满头大汗,忙说:“回来了!刚才在这儿等你呢,后来过来三个男人,跟她说了几句话,就一起往河边去了。我瞅着那几个人不像好人,你老婆当时脸都白了,看着害怕得很。你快去河边找找吧!”

李三的心“唰”地凉了半截,拔腿就往河边冲去。

李三哪还顾得上跟老头多说,顺着他指的方向就疯了似的往前冲,喉咙里像堵着团火,急得几乎要嚎出来。

好在转过街角,就看见孟桃被三个男人围着往河边走——前面一个开路,左右各一个把她夹在中间,像押着什么犯人。

“桃子!”李三撕心裂肺地大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孟桃听见喊声,猛地回头,看见李三跌跌撞撞朝自己扑来,眼里瞬间涌上水汽。“李……”她刚想应声,却被旁边的胖子狠狠瞪了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吓得她一个冷颤,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桃子,别跟他们走!”李三的声音带着哭腔,引得路边行人纷纷侧目,停下脚步围拢过来。

那胖子冲左右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立刻横在前面,像两座肉山,死死拦住李三的去路。

“青青,这就是你找的便宜老公?”胖子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李三,语气里满是鄙夷,“可真有眼光,整个一土包子。”

李三抬眼瞪着胖子——这人满脸横肉,坑坑洼洼的脸上嵌着个硕大的酒糟鼻,占了半张脸,嘴角向下耷拉着,活像尊怒目金刚,眼神里的凶光能吃人。

“你们想干什么?!”李三拼命想推开挡路的壮汉,胳膊却像撞在石头上,纹丝不动,“光天化日强抢妇女,还有没有王法!”

“你想干什么?”胖子突然厉声大喝,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孟桃被这声吼吓得一哆嗦,眼圈瞬间红了,看得出来,她打心底里怕这个胖子。

“大庭广众之下绑架良家妇女,你们还有王法吗?”李三嘶吼着,嘴唇抖得厉害,唾沫星子混着急出来的眼泪喷了满脸。

他的喊声引来了更多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胖子气得脸都青了,冲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心领神会,抬脚就往李三腿弯踹去——李三没防备,“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脸颊狠狠磕在石板路上,瞬间就肿起老大一块,渗出血来。

“王法?你跟我讲王法?”胖子踩着李三的后背,居高临下地冷笑,“你把我的头牌拐走,白睡了这么多天,我没问你要嫖资就不错了,你还有脸提王法?”

“放屁!”李三被踩得闷哼一声,挣扎着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卖身契还在我手里!明明是你十两银子卖给陈麻子的!”

胖子摊开手,对着围观人群故作委屈:“我买她花了三百两,转头十两就卖了,我是不是有病?大家看看,我像有病的样子吗?”

“她是我花钱买回来的媳妇,我有契约在手!”李三死死瞪着他,额头青筋暴起。

“弓爷,饶了我吧!”孟桃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发颤,“我跟您七八年,也帮您赚了不少银子,您就当积德,放了我吧……”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甩在孟桃脸上,只一下,就打得她口鼻出血,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

弓放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往起拽,恶狠狠道:“臭,出息了啊?跟我玩诈死那套骗我?你给我等着,回了狐子洞,有你好看的!”

“妈的,我跟你们拼了!”李三像头发疯的野兽,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两个打手,拳头胡乱挥舞着。

孟桃哭得撕心裂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弓爷,求您了,我跟您回去还不行吗?别打他了……”

弓放脖子一拧,眼里满是戾气:“饶了你?下辈子吧!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一年花我几百两,结果被这野男人一两银子就勾走了?我还不如养条狗!气死我了!”

他越说越气,随手抄起路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就要往李三头上砸去。

“弓放,太过分了!”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大家虽不清楚前因后果,但弓家在县城的名声谁不知道?无非是仗势欺人。

“妈的,谁活腻了?”弓放瞪着眼睛往人群里扫,满脸凶相。

“现在都新政了!朝廷都讲人权、讲契约了,你还敢这么横行霸道!”又有人喊道,声音里带着不服气。

李三被打得浑身是伤,嘴角淌着血,却还是趔趄着站起来,指着弓放吼道:“我是白纸黑字买的老婆,有保正作保,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弓放这是逼良为娼!”

围观的人纷纷附和:“就是,放了他们吧!”“太不像话了!”

弓放怒道:“放屁!前门洞的王五,二道巷的曹西,我记住你们了!还有谁?都给我站出来!合着不是你们出几百两银子,都在这儿充好人是吧?”

被点到名的人缩了缩脖子,其他人也被他的威胁吓住,一时没人敢再作声。就在这时,一阵哨声传来,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从人群后挤了进来——是新政后设立的警察。

“干什么呢?出什么事了?”为首的警察推开人群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弓放,脸上立刻堆起笑,“呦,弓爷,这是怎么了?谁把您惹着了?”

弓放压根没把他放眼里,仰着头道:“处理点私事,用不着各位插手。”

“弓爷,如今都新政了,您这样……让咱们很难做啊。”警察头子陪着笑,语气却带着点为难。

“侯磊,别说新政,就是大清国没了,也得讲买卖公平吧?也不能坑蒙拐骗吧?”弓放斜了他一眼。

“那是,那是。”侯磊连连点头。

“这两个人合起伙来诈我,让我损失了好几百两白银!”弓放指了指李三和孟桃。

“你签过字、画过押的,怎么叫诈骗?我有文书在手!”李三红着眼怒斥。

“文书呢?”侯磊眼珠子一转,看向李三。

“文书……文书在家里。”李三急道。

“没有文书,我怎么认定真假?”侯磊摇了摇头。

“我现在就回去取!取来文书就真相大白了!弓放逼良为娼,罪不容诛!”李三嘶吼着,恨不得立刻飞回家。

弓放一听又要发作,侯磊连忙按住他的胳膊,低声劝道:“弓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大街上闹太难看,不好收场。如今洋学生当政,别撞到枪口上。这事交给我,我来处理。”

说着,他给弓放送了根卷烟。弓放听了,把手里的石头狠狠扔在地上,斜着眼睨着侯磊,算是默许了。

侯磊转向众人,清了清嗓子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事不能妄下决断。这样,先把两人带回衙门,明天我派人去取文书,断定真假。弓爷也去找证据,证明有诈骗嫌疑。是非曲首,后天再断。”

围观的人虽有不满,却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在嘘声中渐渐散去。李三浑身是血,勉强撑着站起来,对孟桃道:“桃子,放心,我这就去取文书!”

侯磊却命人架住李三,皮笑肉不笑地说:“是非曲首没弄清楚之前,你可不能走。”

“我去取文书啊!”李三想推开他们,可浑身是伤,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这个不劳你操心了。”侯磊冲弓放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你们……你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李三突然明白了过来,疯狂地挣扎着,“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

弓放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肿得像猪头的脸蛋,语气阴狠:“胳膊拧不过大腿。本来想放你一马,没想到你这么有种,那就没办法了。”

孟桃瘫坐在地上,满脸绝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喃喃道:“李三,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侯磊使了个眼色,两个警察立刻将李三的胳膊反剪起来,推搡着往衙门去。李三挣扎着回头,看见孟桃被弓放的人拽起来,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嘴角还淌着血,那记耳光在她脸上留下清晰的红印,眼神里的绝望像冰锥一样,刺得他心口剧痛。

“桃子!我不会让你再回去的!”李三嘶吼着,嗓子里涌上一股腥甜,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把你救出来!”

孟桃被拽着往前走,脚步踉跄,却死死回头望着他,眼泪混着血珠滚落,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压抑的呜咽,被拖拽着消失在街角。

“普通人的命能值几个钱?拼了也是白拼……”她的声音轻飘飘传来,“只可惜,害你遭了这无妄之灾……”

到了衙门,侯磊根本没提审,首接把李三扔进了牢房。牢房里阴暗潮湿,墙角堆着发霉的稻草,一股浓烈的尿骚味首冲鼻子。李三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脸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这些都比不上心里的恐慌——他怕孟桃被弓放带回去,怕那个胖子会怎么糟践她。他想起孟桃说过在狐子洞的日子,想起她夜里偶尔惊醒时攥紧他胳膊的手,想起她绣蜀锦时眼里的光——那是对好日子的盼头啊。

“不能就这么算了。”李三咬着牙,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他想起舅舅崔白,想起村里的老人,可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哪斗得过弓放和侯磊这种人?

正绝望时,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狱卒探进头来,看他可怜,扔过来一个窝窝头:“吃吧,别饿死了。”

李三没接,眼睛突然一亮:“大哥,我能托你带个信不?给东山坪的崔白,我舅舅。就说我被关在县里大牢,让他赶紧带我的买卖文书来,还有……还有张保长,让他找所有能作证的人来!”

狱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要走。李三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几块没来得及交给孟桃的铜板,塞到狱卒手里:“大哥,求你了,这钱你拿着,就帮我跑一趟。我老婆还在弓放手里,晚了就来不及了!”

狱卒掂了掂铜板,犹豫了一下,最终揣进怀里,含糊道:“行吧,看你是条汉子。能不能传到,就看你造化了。”

李三看着狱卒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稍稍定了点。他捡起窝窝头,用力啃了两口,干硬的面渣刺得嗓子疼,却让他清醒了几分——他不能死在这里,不能让孟桃再掉回火坑。

第二天一早,牢门被打开,侯磊带着两个警察走进来,脸上挂着假笑:“李三,想明白了没?认个错,说你是拐骗良家妇女,我就跟弓爷求求情,放你回东山坪,怎么样?”

李三猛地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我没错!孟桃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有文书,有户籍!是弓放逼良为娼,是你们狼狈为奸!”

“嘴还挺硬。”侯磊收起笑,脸色一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过堂的时候,我这里可有好几位‘证人’,能证明你是从弓爷那里抢的人。”

李三心里一紧,知道这是早就串通好的。他梗着脖子道:“我不怕!总有讲道理的地方!”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狱卒慌慌张张跑进来:“侯队,外面来了好多乡下人,说是要为李三作证,还有……还有张保长也来了!”

侯磊一愣,李三却笑了,眼里瞬间迸出光——是舅舅,是乡亲们来了!

侯磊脸色骤变,怒吼道:“把他们都赶出去!不听话的就给我打!弓爷是什么秉性,你们难道不知道?弓小西那么狠的人见了他都得低头,这群乡巴佬想翻天不成?”他又指着李三,“还有这小子,好好让他吃些苦头!不然他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李三脸上的笑容僵住,呆呆地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原来这世界,真的没有公道二字。他看着侯磊狰狞的脸,心里那点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得透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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