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
许禾的声音穿过寂静的后巷，清晰而稳定。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一阵急切的询问，背景音里夹杂着细微的电流声。
“情况己控制，目标‘血魔’己成功遣返。”许禾言简意赅地报告，她的语调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在汇报一次常规的消防演习。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听取对方的进一步指示，然后补充道：“本次行动，新人林明宣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是的，就是他。具体情况，我会写入报告。”
林明宣靠着那堆冰冷的废弃物，听着自己的名字从那位冰山队长的口中说出，感觉有些不真实。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液己经不再外流，伤口边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金色光芒，正在缓慢地修复着组织。
“好的，我们马上过去。白草巷18号。”许禾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她转身，面对着现场的一片狼藉和两个几乎脱力的战斗人员。
“收队。李叔让我们过去一趟，进行事后汇报和休整。”
“啧，又要写报告。”杨承宇把那根巨大的骨笔往肩膀上一扛，满脸都写着不爽，“每次都搞这些文书工作，烦死了。”
“太好了！”厉知棠倒是显得精力十足，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林明宣身边，好奇地打量着他那只受伤的手，“我肚子正好饿了！不知道李叔有没有准备好吃的！喂，新人，你那个十字架变成剑也太帅了吧！怎么做到的？”
“……”林明宣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说不出话。
“别吵。”许禾冷声道，制止了厉知棠的连环追问。她走到林明宣面前，递过来一小瓶喷雾，“紧急处理用的，先止痛。”
“谢谢。”林明宣接过，对着伤口喷了一下。一股清凉的感觉渗透进去，剧痛感顿时缓解了不少。
许知屿默默地走到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的手很稳，带着一丝不同于他姐姐的、属于活人的温度。
“走吧。”许知屿只说了两个字，便转身跟上了他姐姐的步伐。
林明宣踉跄着跟上了队伍。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叫嚣着疲惫和酸痛。“无穷欲”的后遗症开始显现，那是一种被彻底掏空的感觉。
白草巷，是这座现代化都市里一条被遗忘的毛细血管。青石板路，两侧是斑驳的砖墙和老旧的木质门窗，与不远处灯火辉煌的摩天大楼形成了鲜明对比。
18号，是一座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二层小楼。
许禾推开门，一股温暖的茶香和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后巷的阴冷和血腥。
屋内灯火通明，与外部的破旧截然不同。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宽敞舒适的活动室，一楼摆着几张厚重的实木桌椅，角落里是一个开放式厨房，一个身材高大、肩膀宽厚的中年男人正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
他听到开门声，立刻转过身来。那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面容刚毅，眼神锐利，但看到众人时，那份锐利又迅速化为了温和。
“回来了，都辛苦了。”他的声音洪亮而沉稳，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快过来坐，饭马上就好。”
他就是李振国，李叔。
“李叔！”厉知棠欢呼一声，把小包一扔，第一个冲了过去。
杨承宇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老老实实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李叔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林明宣身上。
“明宣。”他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林明宣，“许禾在电话里都说了，这次多亏了你。”
“李叔好。”林明宣有些拘谨地点了点头。
“手怎么样了？我看看。”李叔注意到了他手上的简易包扎。
他拉过林明宣的手，解开绷带。当看到那道正在缓慢愈合、残留着金光的伤口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圣力残留……你的‘圣物’很了不起。”李叔没有多问，而是熟练地从一旁的急救箱里拿出消毒水和药膏，为他重新处理伤口，“年轻人，恢复得快。不过最近还是要注意，别沾水。”
他的动作很轻，很专业，像个经验丰富的老外科医生。
很快，一桌热气腾腾的家常菜就摆上了桌。红烧肉、清蒸鱼、麻婆豆腐……丰盛得像是在过年。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战场，此刻变成了一场温馨的家庭聚餐。
厉知棠一边扒着饭，一边含糊不清地问：“新人，你那个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的使魔变的啊？你的使魔呢？快放出来给我们看看嘛！”
“咳……”林明宣差点被一口米饭呛到。
“告诉她，本王可不是那种能随便看的东西，想见我，得加钱。”长明灯的声音在他脑中悠悠响起。
“吃饭的时候别说话。”许禾夹了一筷子青菜到厉知棠碗里，成功堵住了她的嘴。
杨承宇在一旁哼了一声：“花里胡哨的，能打才是硬道理。不过，你小子今天确实还行，没拖后腿。”
这大概是这位痞气青年能说出的、最高级别的赞扬了。
许知屿依旧沉默地坐在角落，但他吃饭的速度很快，显然也是饿坏了。
林明宣看着这幅景象，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彻底松了下来。他不再是那个孤身一人在便利店打工的医学生，也不是那个在混乱中挣扎求生的新人。在这里，他似乎找到了一个……临时的归属。
吃过饭，李叔泡上了一壶热茶。
许禾和李叔在一旁低声交流着这次任务的细节，气氛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林明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问出了那个一首盘旋在他心头的问题。
“李叔，许队长说，‘魔’是无法被杀死的。”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那我们做的这一切，意义是什么？我们只是在把垃圾从一个房间扫到另一个房间吗？”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叔转过头，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看着林明宣，表情变得格外认真。
他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
“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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