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明宣抱着老人迈出隧道的那一刻，山间清冷的夜风迎面扑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干净气息，瞬间冲散了鼻腔里残留的精神霉味。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后又重新播放。远处的虫鸣，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都变得异常清晰。那隧洞口不再是择人而噬的巨口，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山体孔洞，连之前那股阴森的寒意都消散无踪。
“我操……”李叔看着恢复如常的隧道，又看了看林明宣怀里安睡的老人，终于把之前在里面没说完的那个词完整地吐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摸出烟盒，抖了半天，才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机，“咔哒”一声，却点着了过滤嘴那头。
一股焦臭味让他回过神来，他烦躁地把烟扔在地上碾灭，抬头看着林明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震惊，有不解，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敬畏。
许禾走到林明宣身边，她那双冰雪般的眸子，此刻正专注地打量着他，像是在重新扫描和评估一件超出数据库认知的物品。
“你的方法，风险评估为极高。”她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疏离，“但结果……完美。我收回之前对你的评价。”
“什么评价？”林明宣下意识地问。
“弱不禁风。”
林明宣：“……”
“哈哈哈！听见没，主人！冰山面瘫都承认你的强大了！”长明灯在他脑子里笑得打滚，“她现在一定在想，这个男人好特别，好有智慧，跟外面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好不一样！我敢打赌，她对你的好感度至少涨了五十个点！”
就在这时，一辆救护车和一辆轿车呼啸着驶上山道。
车门一开，刘教授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当他看到安然无恙的母亲时，一个西十多岁的男人，当场就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李叔走过去处理后续，拍着刘教授的肩膀，用他那粗粝的嗓音安抚着。
阿德里安先生拄着手杖，缓步走到林明宣面前。
他身边的维纳斯光晕柔和，像一轮小小的、快乐的月亮，绕着林明宣飞舞了一圈，洒下温暖的光点。
“摧毁执念，如同折断一把利剑，需要的是力量。”老人的声音温和而充满智慧，“而完成一个执念，则像是为一首悲伤的乐曲，谱上最后一个圆满的休止符。林先生，你拥有一种……比力量更稀有的天赋。”
话音刚落，一个微不可察的、粉红色的光点，从隧洞深处悠悠地飘了出来。它像一粒被晨光照亮的尘埃，又像一颗晶莹的糖露，在空中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径首飘向林明宣，悬停在他眼前。
李叔和许禾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并未在意。
但阿德里安的眼中却露出了然的微笑：“‘心露之晶’。一个被彻底满足的、纯粹的执念消散后，留下的最纯净的情感凝结体。它会主动寻找完成它的人。收下吧，孩子，这是一份来自灵魂的谢礼。”
“卧槽！发了发了！”长明灯的声音在林明宣脑中瞬间拔高，充满了财迷的狂喜，“老头还算有点见识！这可是心露之晶啊！顶级的情感系魔法材料！主人，快！吃了它！这玩意儿大补啊！能强化你的精神力，还能让你对情绪的感知变得更敏锐！以后谁对你有恶意，隔着八百米你都能闻出来！”
林明宣没有犹豫，他伸出手。
那颗粉红色的光点，身为猎魔人的我，使魔却是魅魔？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身为猎魔人的我，使魔却是魅魔？最新章节随便看！轻轻落在他掌心，随即如水滴融入海绵般渗了进去。
一股温暖的、带着淡淡草莓甜香的气息，顺着掌心瞬间流遍全身。他感觉自己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像被泡进了温水里，每一根都舒展开来，连带着精神上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
处理完交接的李叔走了过来，他看着林明宣，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行！真他妈行！”
他顿了顿，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补充道：“那个……五险一金和带薪年假的事，我回去就打报告问问。不过八成是没戏，你别抱太大希望。”
许禾发动了她的重型机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她戴上头盔前，最后看了林明宣一眼，留下一句话：“界碑守望队，随时欢迎技术顾问。”
说完，黑色的机车化作一道魅影，瞬间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阿德里安微笑着对林明宣发出邀请，“这么晚了，我送你一程吧。”
林明宣没有拒绝。
坐进那辆散发着皮革和岁月气息的黑色老爷车里，柔软的座椅将他整个人包裹住。车子平稳地启动，将山道的颠簸过滤得几不可闻。
阿德里安坐在他身边，闭着眼睛，似乎在假寐。维纳斯的光晕也暗淡下来，静静地悬浮着。车厢里一片静谧。
林明宣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夜景，霓虹灯被拉成一道道流光溢彩的线条。他摊开手掌，那股草莓的甜香似乎还萦绕在指尖。
“主人，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神清气爽，念头通达？”长明灯在他脑子里哼着小曲儿，“心露之晶的能量己经被你完全吸收了。你现在对情绪的感知力，至少提升了三倍。比如现在，你仔细感受一下，前面那个开车的司机，他现在的情绪是……嗯，平静中带着一丝对宵夜吃牛肉面还是小馄饨的纠结。”
林明宣：“……”
他试着集中精神，果然能隐约感觉到司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平淡的、属于日常生活的精神波动。
“还有旁边这个老头，”长明灯继续分析，“他的情绪像一片平静的湖，但湖底有暗流。他在为你高兴，又在为你……担忧。”
林明宣看向身边的阿德里安。
老人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缓缓睁开眼睛，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子里，满是慈爱与温和。
“林先生，”阿德里安轻声说，“今晚的事，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你不是在欺骗，而是在给予。你给了那个迷失在记忆里的灵魂，一个最温柔的结局。”
林明宣点了点头，轻声回应：“我明白。”
“你明白，这就很好。”阿德里an欣慰地笑了，“这个世界，需要你这样的人。不只是需要能挥舞刀剑的战士，也需要能递出那盒‘冰淇淋’的……温柔的人。”
车子停在了林明宣的大学宿舍楼下。
道别后，林明宣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校园小径上。己是凌晨，空气微凉。他重新戴上那副金丝边眼镜，镜片隔绝了外界，也似乎隔绝了那份短暂的温情。
他又变回了那个清冷疏离的医学生林明宣。
可当他抬起手，推了推镜框时，指尖似乎又闻到了那若有若无的草莓甜香。
他忽然觉得，这个被魔、执念和各种超自然力量搅得一团乱的世界，似乎……也并非全然那么冰冷和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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