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透过稀疏的槐树叶，在泥地上筛出斑驳的光点。林梓媛正在医务室晾晒刚采的草药，丹参的红、薄荷的绿、金银花的黄，在竹匾里铺成一幅流动的画。赵红梅蹲在地上捶洗衣物，木槌撞击石板的声音，像在敲碎晨间的宁静。
村口突然传来喧哗。一个穿蓝布对襟褂子的陌生男人，背着个掉漆的木箱，正站在碾盘上唾沫横飞地演讲：“这红星村邪气重啊！我路过山坳时，看见黑气裹着个穿绿衣服的姑娘，八成是狐狸精变的，专吸人精气！”
“是说林知青吗？”有人小声嘀咕。
“难怪她治病那么神，怕是用了旁门左道……”
赵红梅猛地站起来，木槌“哐当”砸在石板上：“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男人转过头，三角眼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往这边张望的林梓媛身上，嘴角勾起一抹阴笑：“我可不是胡说。前几日邻村就出了这档子事，一个外来的姑娘长得如花似玉，治病救人样样行，结果是山里的精怪附了身，把全村的阳气都快吸光了！”
林梓媛的心沉了沉。这男人的木箱缝隙里，透出与王大爷家那罐“草药”相似的霉味。胸前的玛瑙牌微微发烫，系统界面弹出一行字：“检测到低阶惑心术，可消耗300功德值兑换‘清心符’。”
“游医先生，”林梓姗不知何时挤到男人身边，故作担忧地说，“您可别乱说，林妹妹是城里来的知青，懂医术的……”她的话看似维护，却字字都在强化“外来者”的标签。
骚动很快传到王大队长耳朵里。他拄着拐杖赶来，粗声粗气地问：“你哪个村的？在这儿妖言惑众！”
游医立刻换上谄媚的笑，从木箱里掏出个罗盘：“俺是公社卫生院介绍来的赤脚医生，姓胡。这罗盘从不骗人，指到哪哪就有邪祟。”他把罗盘往地上一放，指针果然疯狂转动，最后稳稳指向医务室的方向。
人群里发出一阵抽气声。几个原本对林梓媛心存感激的村民，此刻也露出犹豫的神色。
“胡医生，那该怎么办啊？”林梓姗适时地发问，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得驱邪！”胡医生拍着胸脯，“我这有祖传的桃木剑，能斩妖除魔，就是……”他搓了搓手指，“这法器动用一次，耗费元气，得要些辛苦费……”
“我看你是想骗钱！”赵红梅气得脸通红，“梓媛昨天还帮你说的那个‘邻村’的人治好了烫伤，人家特地送了鸡蛋来！”
胡医生脸色一变：“你个小丫头懂什么！那是精怪在放线钓鱼，先给点甜头，再把你们全拖下水！”他突然指向人群后排，“就说你家吧，是不是最近总做噩梦？”
被指到的是张二柱的婆娘，她脸色煞白地点点头：“是……是做过几次噩梦，梦见黑虫子往嘴里爬……”
“看吧！”胡医生得意地扬下巴，“这就是邪气入体的征兆！再不想办法，不出半月，你家男人就得大病一场！”
林梓媛终于开口，声音清得像山涧流水：“张嫂子，你家是不是前天晒了新收的谷子？”
婆娘愣了愣：“是……你咋知道？”
“谷堆里藏着的谷盗虫，夜里会爬进屋里。”林梓媛解释道，“它们的分泌物会让人产生虫爬的幻觉，不是什么邪气。”
她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胡医生的木箱上：“至于这位胡医生，你的罗盘指针之所以指向我，是因为我这屋里有当归。当归的香气会干扰磁针转动，这是初中物理就教过的知识。”
胡医生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你……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打开箱子便知。”林梓媛的声音陡然转冷，“我刚才看见你往罗盘底下塞了块磁铁，需要我帮你取出来吗？”
男人慌忙捂住木箱，转身就想跑，却被王大队长带来的基干民兵拦住。箱子摔在地上，滚出几个贴着“祖传秘药”标签的瓦罐，里面装的不是草药，而是掺了煤灰的灶心土。还有几张黄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正是系统提示过的“惑心符”。
“原来是个骗子！”村民们恍然大悟，纷纷围上去要揍他。
胡医生吓得瘫在地上，嘴里胡乱喊着：“不是我要骗你们！是……是胡万山让我来的！他说只要把那女知青赶走，就给我五十块钱！”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胡万山是村西头独居的老头，平时很少出门，没想到竟藏着这等心思。
林梓姗的脸白得像纸，强笑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还好有梓媛妹妹聪明，不然咱们都要上当了。”
林梓媛没看她，走到张二柱婆娘身边，从药箱里拿出一小包驱虫粉：“撒在谷仓周围，就不会做噩梦了。”她胸前的玛瑙牌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刚才还惶恐不安的村民，不知为何都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破除惑心术，获得村民信任，功德值+800，解锁‘玄门基础阵法：聚灵阵’。”
夕阳西下时，王大队长敲着铜锣在村里广播：“以后谁再敢造谣中伤林知青，就按破坏知青下乡处理！谁要是不信林知青的医术，就别来大队医务室看病！”
医务室的灯亮到很晚。林梓媛铺开草纸，根据系统提示画聚灵阵的阵图。赵红梅趴在桌边，看着她指尖的朱砂在纸上流转，突然说：“那个胡万山，我听说他年轻时去过湘西，回来后就变得神神叨叨的。”
林梓媛的笔尖顿了顿。湘西，蛊术，胡家……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正被无形的线串起来。她望向窗外，月色下的远山像蛰伏的巨兽，而那枚贴身的玛瑙牌，似乎比往日更凉了些。
这红星村的平静，终究只是表象。暗处的眼睛，己经盯上了她胸前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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