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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物理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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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陷阱在冬日里依旧发挥着作用。虽然大型猎物不常见,但野兔、山鸡之类的小型野物还是时有收获。赵欣欣和大哥赵大石商量后,带着村里几个手脚灵活的年轻人,又在山林外围安全的地方多挖了好几个陷阱,并且都用削尖的树枝做了明显的标记,反复叮嘱村里人,尤其是孩童,千万不要靠近这些有标记的地方。

猎到的野物,若是大家伙,比如侥幸套中了一头野鹿,那就全村按户分肉,一起打打牙祭,热闹得像过年。若是野兔、山鸡这类小型的,赵欣欣会自家买下一部分,给阿奶和哥哥们补身体,村里其他人想买的,也可以拿钱或者粮食来换。

大部分猎物,则还是由赵大石兄弟送去镇上酒楼,换来的钱,一半分给出力挖陷阱、维护和巡查的人家,另一半则交由村长保管,作为村里的应急公共资金,谁家有个急病灾荒的,也能应个急。这个法子公平公道,村民们都非常拥护。

这日,赵欣欣跟着师父陈大夫出诊,要去离镇子较远的刘家村。天气阴沉,寒风刺骨,师徒俩加上不放心妹妹非要跟着的赵小山,坐着小驴车,颠簸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才到。

病人是一位感染风寒久咳不愈的老人,陈大夫仔细诊脉开方,又叮嘱了注意事项。看完病,谢绝了主家留饭的好意,三人又赶紧冒着寒风往回赶——天气越冷,镇上生病的人就越多,药铺离不开人。

驴车吱呀呀地行驶在空旷的乡间土路上,天色愈发昏暗。忽然,一阵隐约的、压抑的哭泣声随风传来。

赵欣欣耳朵尖,立刻拍了拍赶车的赵小山,指了指路边的林子。赵小山勒住驴车,侧耳倾听,果然有哭声。

“师……救……吗?”赵欣欣焦急地看向陈大夫,努力吐出模糊的音节。

赵小山也看向陈大夫:“师父,妹妹问是不是有人需要帮忙?我们去看看吗?”

陈大夫捋了捋胡须,神色凝重:“嗯,去看看。医者仁心,遇事不管,有违医道。若是病患,更不能耽搁。”

三人下了车,循着哭声走进路旁的林子。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穿着打补丁麻布衣裳的妇人,约莫三十出头,正跪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男孩,哭得肝肠寸断。

那妇人虽然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却难掩其清秀姣好的五官,有一种落难也抹不去的气质。她怀里的男孩约十二三岁年纪,脸色潮红,双目紧闭,嘴唇干裂,即便在昏迷中也蹙着眉头,看得出五官极为俊朗,是个难得一见的漂亮孩子。

“云笙,我的云笙啊!你醒醒啊!别吓娘……呜呜……”妇人无助地哭喊着,声音己经嘶哑。

陈大夫快步上前:“这位娘子,莫慌,我是镇上的大夫,让我瞧瞧孩子。”

那妇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头,泪眼婆娑中看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和两个半大孩子,连忙道:“谢谢,谢谢您!老先生,求您救救我儿!”她下意识地就往怀里摸,掏出一个旧荷包,倒出几块碎银子就要塞给陈大夫。

“不着急,治病要紧。”陈大夫摆摆手,蹲下身,仔细查看男孩的情况。他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翻开眼皮看了看,再搭上脉搏,眉头紧锁:“是受了极重的风寒,邪热内闭,高热不退,再烧下去,怕是真要烧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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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欣欣一听“高热不退”,立刻想起前段时间药铺里那个高烧惊厥的孩子。她焦急地西处张望,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未完全封冻的小溪流正在潺潺流动。

她立刻从随身带着的小包袱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棉布(她习惯带些备用),又抢过三哥赵小山腰间的水壶,指了指溪流的方向。

赵小山立刻明白过来:“妹妹,我去打水!”他飞奔过去,很快灌了满满一壶冰冷的溪水跑回来。

赵欣欣接过水壶,将棉布浸湿、拧得半干,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男孩滚烫的额头上。冰冷的刺激让男孩在昏迷中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接着,她又用湿布擦拭男孩的脖颈、手心、脚心等血管丰富的地方,帮助散热。

陈大夫在一旁看着,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这物理降温的法子,上次见这丫头用过,虽看似简单,但对缓解高热、争取治疗时间极为有效,非心细聪慧且有仁心者想不到。

他一边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准备为孩子施针疏通经络,一边对那妇人安慰道:“放心,我这就为小公子施针退热,再配上汤药,性命应是无碍的。你这丫头,心善又机灵,这降温的法子极好。”

那妇人看着赵欣欣专注而熟练的动作,又听到老大夫的保证,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停地流泪道谢。

陈大夫施针之后,男孩慕云笙的高热暂时退下去一些,但脸色依旧潮红,呼吸急促,显然病根未除,必须服用汤药才能真正好转。荒郊野外,根本无法煎药。

陈大夫看了看这对可怜的母子,那妇人(余欣玥)虽然极力保持镇定,但眼中的惶恐和无助却难以掩饰。他叹了口气,医者父母心,终究不忍丢下他们。

“这位娘子,孩子这病需连续用药观察,此地不宜久留。若信得过老朽,便随我们回镇上药铺安置,待孩子病愈再作打算,如何?”陈大夫温和地问道。

余欣玥此刻六神无主,眼见儿子病情危急,又遇到了好心的大夫,哪里还有不肯的,连忙哽咽着点头:“多谢大夫救命之恩!我们母子……听凭大夫安排。”

于是,赵小山帮着余欣玥,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昏沉的慕云笙扶上了驴车。赵欣欣把自己的厚棉袄盖在了男孩身上,自己则紧紧挨着三哥取暖。驴车再次吱呀呀地上路,速度慢了许多,朝着镇上的药铺行去。

途中,慕云笙迷迷糊糊醒过来两次。一次只觉得额头上贴着冰凉舒服的东西,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间看到一个梳着双丫髻、眼睛极大极亮的小丫头,正小心翼翼地用湿布擦拭他的手腕,动作轻柔专注。

他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很快又陷入了昏睡。第二次醒来,是在颠簸的车上,他感觉到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母亲),身上盖着带着淡淡清香的棉袄,旁边那个小丫头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关切地望着他,见他睁眼,似乎想对他笑一下,却又因为车辆颠簸赶紧扶住了车辕。他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又被无尽的疲惫拉入了黑暗中。

到了药铺,陈大夫立刻安排他们住进了后院一间狭小但干净整洁的客房。余欣玥感激不尽,执意要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拿出来作为诊金和住宿费。

陈大夫只收取了基本的药费,并未多要。得知他们是外地来的,在此处无亲无故,便也默许他们暂时住下,首到孩子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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