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离开后的第二天清晨，天色刚刚蒙蒙亮。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靖国公府的宁静。
“来人啊！国公爷出事了！”
一个贴身伺候凌正雄的老仆，连滚带爬地从主院卧房里冲了出来。
他的脸上满是惊恐，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整个国公府瞬间被这声尖叫惊醒，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灯火次第亮起，脚步声杂乱无章。
很快，一个更加骇人的消息传了出来。
当朝宰相，靖国公凌正雄，在卧房内突然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己然是人事不知。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飞出府门，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
百官震惊，万民哗然。
战王世子刚刚“暴毙”，当朝国公又紧跟着“病危”，这京城的天，是要变了。
几名当值的御医被以最快的速度从宫中请到了国公府。
他们提着药箱，步履匆匆地走进卧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
凌正雄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如金纸。
他的嘴唇上还残留着一丝暗红色的血迹，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
凌晚跪在床边，一身孝衣尚未脱下，又添新愁。
她双眼通红，死死地抓着父亲的手，身体不住地颤抖，仿佛下一刻就会崩溃。
为首的张院判上前，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凌正雄的手腕上。
片刻之后，他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他又翻开凌正雄的眼皮看了看，最后俯身闻了闻他口中的气息。
其余几名御医也依次上前诊脉，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
“怎么样？张院判，我父亲他到底怎么了？”
凌晚抬起头，声音嘶哑地问道，充满了无助和期盼。
张院判收回手，对着凌晚摇了摇头，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夫人，恕老夫无能。”
“国公爷脉象沉寂，气息微弱，体内经脉紊乱，气血逆行。”
“这症状……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凶险之症。”
另一位御医也接口道：“是啊，国公爷这病来得太过突然，太过蹊跷，我等实在是束手无策。”
凌晚听到这里，身体猛地一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束手无策？”
“你们是御医，怎么会束手无策！”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充满了绝望。
“求求你们，救救我父亲，求求你们了！”
她不顾身份，对着几位御医便要磕头。
张院判连忙将她扶住。
“夫人万万不可，我等定当尽力而为。”
“只是……此事太过重大，我等必须立刻回宫，向陛下禀明实情。”
他说完，便带着几名御医匆匆离去。
卧房内，只剩下凌晚和几个心腹下人。
她趴在床边，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的哭声。
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宫。
皇帝楚雄正在用早膳，听到太监的禀报，夹着一块点心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什么？”
“凌正雄吐血昏迷了？”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御医怎么说？”
“回陛下，张院判他们说，国公爷的病症十分蹊跷，他们束手无策，此事恐怕另有内情。”
皇帝放下了筷子，脸色沉了下来。
凌正雄是他倚重的宰相，也是朝堂上唯一能与战王府势力抗衡的文臣领袖。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不能出事。
“传朕旨意。”
皇帝的声音变得冰冷。
“命大理寺卿赵铎，即刻带人前往靖国公府，给朕彻查此事。”
“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奴才遵旨。”
大理寺卿赵铎领了圣旨，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带着一队精锐的官差，首奔靖国公府。
当赵铎带着人走进那间弥漫着药味的卧房时，看到的就是凌晚伏在床边，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
“臣，大理寺卿赵铎，奉陛下旨意，前来查案。”
赵铎对着凌晚拱了拱手，语气公事公办。
“还请贞烈夫人节哀，将国公爷病发前后的所有细节，详细告知于本官。”
凌晚在小莲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身体摇摇欲坠。
“赵大人……”
她刚一开口，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父亲……我父亲他昨夜还好好的。”
“他见我为世子之事伤心，还特意安慰了我许久。”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她的哭诉断断续续，充满了悲痛。
赵铎眉头微皱，耐着性子问道：“国公爷昨夜可曾见过什么人？又或是用过什么特别的膳食？”
凌晚像是被提醒了一般，身体猛地一震。
“人……对了，昨夜母亲曾来探望过我。”
“膳食……父亲昨夜只喝了一盏安神茶，那茶……那茶是母亲院里的丫鬟送来的。”
她的话说得含含糊糊，却句句都透着信息。
赵铎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
“吴夫人？”
“她为何深夜来探望你？”
凌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和犹豫，她紧紧咬着嘴唇，似乎不敢再说下去。
“夫人，此事关系国公爷性命，更关系朝廷安危，还请夫人不要有所隐瞒。”
赵铎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凌晚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递了过去。
那是一个暗红色的纸包。
“这是什么？”
赵铎接过纸包，打开闻了闻，脸色瞬间大变。
“剧毒！‘断魂散’！”
他死死地盯着凌晚。
“此物从何而来？”
凌晚的眼泪再次决堤，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人，求大人为我父亲做主啊！”
她哭喊着。
“昨夜，母亲她……她交给我这个，让我……让我下在父亲的茶中。”
“她说，父亲是太子殿下登基的阻碍。”
“她还许诺我，事成之后，可保我一生荣华富贵。”
“我当时害怕极了，假意收下，本想今日一早就将此事告知父亲，可谁曾想……谁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父亲他定然是喝了别的毒药，定是母亲她……她见我不肯动手，便亲自下了手啊！”
凌晚的哭诉声情并茂，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恐惧和悔恨。
赵铎听得心惊肉跳。
谋害当朝宰相，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滔天大罪。
而吴氏，身为太子的岳母，确实有这个作案动机。
现在，人证（凌晚的指控），物证（致命的毒药），动机（为太子扫清障碍），全都齐全了。
所有的矛头，都完美地指向了那个此刻还在自己院中安睡的继母吴氏。
赵铎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无比严肃。
他对着身后的官差，下达了冰冷的命令。
“来人！”
“立刻封锁整个靖国公府，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
“另派一队人，去将吴氏给本官拿下，带回大理寺天牢，严加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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