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清晨，是在官兵粗暴的呵斥和柳姨娘压抑的咳嗽声中开始的。
“咳咳……咳咳咳……”柳姨娘裹着锦被，咳得撕心裂肺，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昨夜虽然保暖了，但连日来的惊吓、疲惫和风寒，还是让她病倒了。
“娘！您怎么了？”李承志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着母亲的手。
李兰兰心中一沉，立刻伸手探向柳姨娘的额头，触手滚烫。“发烧了！”她眉头紧锁，迅速从空间里取出一颗治疗风寒的药丸和一小囊温热的空间泉水。
“娘，快把这个吃了。”她扶起柳姨娘，将药丸和水喂下。
“都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想挨鞭子吗？”钱副手提着鞭子走过来，看到柳姨娘的样子，厌恶地皱起眉头，“老不死的，病了？病了也得走！死路上别耽误大爷时间！”
“大人，我娘她病得厉害，能不能……”李兰兰抬起头，眼中带着恳求，语气卑微。
“能不能什么？找个大夫？找个轿子抬着她？”钱副手嗤笑一声，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做梦！要么自己爬起来走，要么就扔在这里喂狼！快点！都给我起来！”
他不敢像对待其他人一样首接对李兰兰动手，但言语上的刻薄和刁难却毫不吝啬。
柳姨娘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李承志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娘，我背您！”李承志小小的身体试图去背柳姨娘。
“承志别胡闹！”李兰兰拦住弟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她蹲下身，将柳姨娘背了起来。柳姨娘很瘦弱，但加上沉重的枷锁，分量也不轻。幸好李兰兰修炼《混元锻体诀》后力气大增，背起来并不算太吃力。
“走！”钱副手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狞笑着转身。
队伍再次启程。李兰兰背着母亲，一手还要牵着弟弟李承志，行走在崎岖不平的官道上，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沉重的枷锁不仅压着她，也硌着背上的柳姨娘。
“兰儿……放娘下来吧……娘自己走……”柳姨娘伏在女儿背上，心疼又愧疚，声音虚弱。
“娘，别说话，省点力气。”李兰兰声音沉稳，脚步坚定。她暗中调整呼吸，运转功法，一丝丝力量从西肢百骸涌出，支撑着她前行。
李秋菊跟在后面，看着李兰兰狼狈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她故意放慢脚步，凑到王氏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前面的人听到：“娘，您看有些人，真是命贱，背个病秧子还能走这么快，天生就是做苦力的命。”
王氏本就心情恶劣，闻言也刻薄地接话：“哼，下贱胚子生的，骨头自然硬些，跟牲口一样。”
“就是，也不知道那病痨鬼能不能撑到北疆，别半路死了拖累别人。”另一个庶妹也小声附和道，带着幸灾乐祸。
这些恶毒的话语如同针一样刺来。李承志气得小脸通红，想回头争辩，被李兰兰用力捏住了手。
“姐姐！”李承志委屈地看着姐姐。
“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要咬回去吗？”李兰兰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些嚼舌根的人，“记住，她们现在也就剩下这点嘴皮子功夫了。跟紧我，别理会。”
她的话清晰地传到了后面。李秋菊等人气得脸色发青，却不敢再大声说什么。
李兰兰背着母亲，默默前行。她用意念从空间里引出一缕缕温热的、蕴含微弱灵气的空间泉水，悄无声息地渡入柳姨娘口中，同时将一丝丝被功法淬炼过的暖流，通过接触的身体，缓缓输入柳姨娘体内，帮她抵抗风寒。
正午休息时，官兵照例只分发硬窝头和冷水。李兰兰将柳姨娘小心放下，让她靠着自己休息。她接过自己和弟弟的窝头，依旧分给母亲和弟弟。柳姨娘病中毫无胃口，只勉强喝了几口李兰兰悄悄喂的参汤水。
李兰兰自己则装作啃窝头，实则从空间里取出一块高能量的肉干，快速咀嚼吞咽。她必须保持体力。
“哟，二妹妹真是孝顺啊，自己不吃也要省给病秧子娘。”李秋菊拿着自己那份窝头，故意走到李兰兰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可惜啊，这窝头喂狗，狗都不吃，给你娘吃了也是浪费。”
李兰兰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只是一团空气。她专注地照顾着柳姨娘，用沾湿的布巾轻轻擦拭母亲滚烫的额头。
李秋菊一拳打在棉花上，更加气闷。她看到李承志紧紧护着手中那小半块窝头，眼珠一转，突然伸手去抢！
“小孩子吃这么多干什么！给我！”
“啊！我的！”李承志猝不及防，窝头被抢走，急得大叫。
李兰兰眼神一厉，闪电般出手，一把扣住了李秋菊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李秋菊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啊！你放手！”李秋菊痛呼出声。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弟弟。”李兰兰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锐利如刀，首刺李秋菊心底。
李秋菊对上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想起昨晚钱副手的惨状，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手腕上的剧痛更是让她恐惧万分。
“给……给你！”她慌忙将抢来的窝头扔回给李承志，声音都变了调。
李兰兰这才松开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让李秋菊浑身发冷，再不敢多说一句，灰溜溜地躲回了王氏身边。
“姐姐好厉害！”李承志拿回窝头，崇拜地看着李兰兰。
李兰兰摸摸他的头，没说话。她看向远方连绵的群山，目光深邃。忍耐是有限度的，李秋菊，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下午的路程更加艰难。柳姨娘的高烧似乎退下去一些，但依旧虚弱。李兰兰再次背起母亲。李承志懂事地跟在姐姐身边，努力跟上步伐。
傍晚，队伍在一处背靠山崖的地方扎营。没有驿站，也没有破庙，只有一片相对平坦的荒地。官兵们点燃篝火，驱散寒冷和野兽的威胁。
犯人们只能露天席地，蜷缩在一起取暖。寒风呼啸，如同鬼哭。
李兰兰将柳姨娘安顿在靠近山崖壁的地方，用身体为她挡风。她再次铺上油布，盖上厚实的锦被，将母亲和弟弟包裹得严严实实。做完这一切，她盘膝坐在他们身前，背对着寒风，如同守护领地的孤狼。
她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空间，开始全力修炼《混元锻体诀》。空间内浓郁的混沌之气被疯狂引动，如同洪流般涌入她的身体，冲刷着筋骨皮膜，带来剧烈的痛苦，却也带来更强大的力量！
痛苦让她清醒，力量让她安心。
嫡系的欺辱？官兵的压迫？自然的酷寒？
来吧！她李兰兰，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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