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苏景辞和温清沅并肩走在医院的林荫道上，地上的玉兰花瓣被两人的脚步碾出细碎的芬芳。温清沅的指尖还残留着握住苏景辞时的温度，她看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突然笑了：“刚才张建军跪在地上哭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再硬的人心，也总有块软地方。”
苏景辞低头看了眼手机，老杨发来的消息显示李建国己经被反贪局的人带走，附件里的照片上，这位前副院长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再也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那也要看是什么东西能戳中那块软地方。” 他回复消息时，指尖划过屏幕上母亲日记的照片，纸页边缘的褶皱被夕阳镀上金边。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李建国”。这个本该在反贪局接受讯问的名字，此刻像个幽灵般钻进听筒，伴随着电流的滋滋声，传来男人阴鸷的嗓音：“苏律师，在哪儿潇洒呢？”
苏景辞示意温清沅打开录音，按下接听键时，指腹无意识地着手机壳上的船锚图案：“李副院长倒是清闲，还有空打电话。”
“清闲？” 李建国的笑声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托你的福，我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不过年轻人，做事别太冲，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威胁意味愈发浓重，“你父亲苏建军的老战友，王海军将军，现在在我外甥的生物科技公司当顾问，要不要我帮你打个招呼？听说你一首在找他了解当年的事。”
温清沅的呼吸骤然收紧，她知道王海军将军是苏父牺牲时的同船战友，这些年一首在国外疗养，苏景辞托了很多关系都没能联系上。李建国显然是查过苏景辞的底细，想用这层关系拿捏他。
苏景辞却笑了，笑声透过听筒传过去，带着冰碴般的寒意：“李副院长倒是消息灵通。不过比起王将军，我觉得你更该关心下 2019 年的疫苗采购项目。”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当年你负责的那批过期百白破疫苗，流入了七个社区医院，最后是我母亲陈岚匿名举报才被查封 —— 需要我把举报信的原件照片发给市纪委吗？”
他特意加重了 “原件” 两个字。母亲的日记里夹着举报信的底稿，上面用蓝黑钢笔写着疫苗批号和流向，最后那句 “若我出事，必是被灭口” 的字迹力透纸背，旁边还粘着陈岚偷偷拍下的过期疫苗照片，针剂瓶上的生产日期被人为篡改过。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 “哐当” 一声脆响，像是茶杯摔在地上，紧接着是急促的喘息声。温清沅能清晰地听到玻璃碎片的摩擦声，还有李建国慌乱的低吼：“你…… 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母亲什么都记下来了。” 苏景辞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她的日记本里，还夹着你当年宴请疫苗供应商的酒店发票，金额是你三个月的工资。哦对了，发票背面有你的签名，和你在瑞能生物合作协议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听筒里的电流声突然变得剧烈，像是有人在抢夺电话，随即传来忙音。苏景辞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 他算准了李建国会狗急跳墙，反贪局的讯问间隙总有监控死角，这个自以为是的副院长，果然忍不住露出了破绽。
“你连这个都知道？” 温清沅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她从没听苏景辞提过疫苗的事，这本日记像个无底洞，总能掏出令人震惊的秘密。
苏景辞打开手机相册，母亲日记的照片按日期排列得整整齐齐，最新的一页停留在 2020 年 3 月 18 日，正是陈岚牺牲的前一天。“她有记日记的习惯，从进医院那天起就没断过。”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屏幕上的字迹，“小时候我总笑她写得啰嗦，现在才知道，那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证据。”
日记里不仅有药品问题的记录，还有很多零碎的细节：李建国开会时总往女护士身上瞟；瑞能生物的老板秦峰曾深夜拜访李建国的办公室；甚至连食堂采购员缺斤少两的事，都被陈岚一笔笔记在本子上，旁边画着小小的愤怒表情。
“原来我妈总说‘陈岚姐心思细得像筛子’，是这个意思。” 温清沅突然想起母亲遗物里的录音笔，里面有段陈岚的声音：“小欣，咱们做医生的，眼睛里不能揉沙子，再小的龌龊都得记下来，不然早晚成大祸害。” 当时她听不懂，此刻看着这些日记，突然明白了其中的重量。
苏景辞将录音文件发给老杨，附言：“李建国的同伙可能在反贪局内部，注意保护证据。”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看到温清沅正对着日记里的一句话出神 ——“清沅这孩子笑起来像小太阳，以后一定要让她活在阳光下”。
女孩的眼眶突然红了，她抬头时，正好对上苏景辞的目光。男人的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冷冽，只剩下种温柔的坚定，像在说 “我会完成母亲的心愿”。
“老杨说，秦峰己经从瑞能生物的总部消失了。” 温清沅转移话题时，声音还有些发颤，“他的私人飞机两小时前飞往了开曼群岛，反贪局己经申请了红色通缉令。”
苏景辞望着远处的天空，最后一缕夕阳正沉入地平线。“跑不掉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母亲的日记里记着秦峰在国内的秘密账户，还有他情人的住址 —— 这些，足够让国际刑警请他回来了。”
医院的路灯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温清沅看着苏景辞低头整理日记照片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本泛黄的日记像座桥梁，连接着过去与现在，连接着两位母亲未竟的心愿，也连接着她和身边这个男人的命运。
“明天，我们去给陈岚阿姨扫个墓吧。” 温清沅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把这些好消息告诉她。”
苏景辞抬起头，路灯的光晕在他眼底跳跃。“好。” 他看着女孩被灯光照亮的笑脸，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另一句话：“善良会传染，就像阳光会照亮每个角落。” 此刻，他信了。
手机再次震动，是赵刚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几个字：“王将军联系上了，说想见你。” 后面跟着个定位，是市郊的海军干休所。
苏景辞和温清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与警惕。李建国的威胁电话像个信号，预示着更深的秘密即将被揭开，而母亲的日记，显然还藏着更多能刺破黑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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