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院院士楼的爬山虎在深秋里红得像团火，苏景辞站在雕花铁门前，怀里的实验日志被抱得紧紧的，纸页边缘硌着肋骨，像母亲无声的催促。周明远院士的秘书打开门时，鼻尖还沾着实验室的消毒水味：“周老等你们很久了，刚从实验室出来，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
书房的书架顶到天花板，最上层摆着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陈岚站在周老身后，手里捧着本获奖证书，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亮。周老戴着老花镜坐在藤椅上，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看到那 12 本蓝色封皮的日志时，浑浊的眼睛突然闪过锐利的光。
“这是岚丫头的字。” 老人接过最上面的日志，手指抚过 2020 年 4 月 15 日的时间戳，突然加重了力道，“她的笔迹有个特点，‘量’字的竖钩总带个小弯，是小时候练书法留下的习惯。” 他翻到流程图那页，老花镜突然滑到鼻尖，“这分阶段方案，她当年在方舱医院跟我视频时汇报过，说‘孕妇病例是关键突破口’，当时还在镜头前哭了，说怕剂量不准影响孩子。”
温清沅掏出手机，播放母亲当年晕倒在方舱医院的监控片段。画面里的陈岚穿着防护服，连续工作 72 小时后突然栽倒，手里还攥着 37 号孕妇的病例。周老的呼吸骤然急促，抓起日志的手指气得发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是岚丫头的心血！为了这个方案，她把命都搭进去了！”
老人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个 U 盘：“这是她 2020 年 5 月发给我的邮件附件，里面是方案的第一版草稿，你看这里 ——” 他点开文件，屏幕上的流程图与日志里的一模一样，连那个 “段” 字的笔误都分毫不差，“郑明远算什么东西？敢偷我学生的成果！”
周老的拐杖重重砸在地板上，红木扶手被敲出个浅坑。他拨通评审委员会的电话，声音因愤怒而嘶哑：“我以中科院院士的名义要求彻查！郑明远的院士申报材料涉嫌严重学术不端，原始数据全是偷我学生陈岚的！” 电话那头传来慌乱的回应，老人却不依不饶，“今天必须暂停他的资格审查，否则我就去教育部实名举报！”
挂了电话，周老的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他指着日志里郑明远评副教授的记录，突然红了眼眶：“当年岚丫头跟我说，‘老师，郑助教不容易，给他个机会吧’，我还夸她心善。没想到啊…… 这白眼狼不仅不感恩，还变本加厉！” 老人从书架上抽出本《内科学》，正是陈岚藏钥匙的那本同款，“这是我送给她的毕业礼物，扉页上写着‘守正创新’，她做到了，某些人却连‘守正’都做不到！”
苏景辞翻开日志最后一页，母亲写的 “希望我的退让，能换他走正道” 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周老的手指在这句话上反复，突然冷笑一声：“退让换不来尊重，只能换来得寸进尺。” 他立刻联系《柳叶刀》编辑部，“我要实名作证，陈岚才是分阶段治疗方案的唯一原创者！”
傍晚时分，周老家的电话突然响起，是郑明远托人打来的。对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谄媚：“苏律师，郑教授说都是误会，愿意出 100 万补偿，这事就算了。您年轻有为，以后在律界还要混，没必要跟院士候选人结仇，您说对吧？”
苏景辞按下录音键，声音平静无波：“让他准备好应诉吧。”
对方的语气立刻变得凶狠：“苏景辞，别给脸不要脸！郑教授的人脉你想象不到，让你在律协待不下去只是一句话的事！”
“是吗？” 苏景辞冷笑一声，“那我倒要看看，是他的人脉硬，还是证据硬。” 他挂断电话，首接将录音转发给教育部纪检组，附言：“郑明远涉嫌学术不端并威胁举报人。”
温清沅的父亲突然发来消息，说郑明远正在召开紧急会议，让学生修改实验数据，企图制造 “原创证据”。周老看到消息时，气得把茶杯都摔了：“简首是自掘坟墓！科学容不得半点造假，他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老人立刻联系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查郑明远近五年的所有科研项目，我怀疑全是假的！”
深夜的院士楼依然灯火通明。周老戴着老花镜，逐字逐句核对日志与郑明远论文的差异，在纸上密密麻麻地标注：“这里篡改了病例性别”“这里隐瞒了不良反应”“这里抄袭了岚丫头的讨论部分”。苏景辞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母亲说过，周老当年为了保护她，拒绝了郑明远的拜师请求，说 “这孩子心术不正”。
凌晨三点，教育部纪检组发来回复：“己成立专项调查组，即日起暂停郑明远的院士资格审查，封存其所有科研档案。” 周老看到消息时，长长舒了口气，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岚丫头，看见了吗？正义虽然迟到，但不会缺席。”
窗外的月光透过梧桐叶，在日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景辞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律协发来的消息，说有人匿名举报他 “恶意攻击同行”。温清沅气得发抖：“肯定是郑明远干的！” 周老却摆摆手，指着书架上的奖杯：“真正的荣誉从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岚丫头的方案救了那么多人，这才是最珍贵的奖状。”
第二天清晨，周老带着 12 本实验日志走进教育部大楼。面对记者的镜头，老人举起日志，声音洪亮如钟：“这才是新冠重症分阶段治疗方案的真正源头！它的作者叫陈岚，是位在抗疫前线牺牲的医生，不是什么窃取他人成果的伪学者！”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全网。方舱医院的医护人员纷纷站出来作证，37 号孕妇带着五岁的孩子接受采访，指着照片里的陈岚说：“是这位医生救了我和宝宝。”《柳叶刀》编辑部发表声明，附上陈岚的原始投稿记录，明确标注 “原创性声明”。
郑明远的办公室被调查组查封时，他正试图烧毁实验数据。当周老带着苏景辞出现在他面前时，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教授突然在地，嘴里反复念叨：“我错了…… 给我一次机会……”
周老的拐杖重重戳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机会？你偷岚丫头成果的时候，想过给她机会吗？她在方舱医院晕倒的时候，你在哪？她躺在病床上还惦记着患者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 老人的声音里带着痛心疾首的愤怒，“学术不端是对所有科研人员的侮辱，你不配站在讲台上传道授业！”
苏景辞看着被带走的郑明远，突然想起母亲日志里的话：“做医生和做人一样，要对得起良心。” 现在看来，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医者，更适用于每个追逐梦想的人。
离开教育部时，周老将本烫金的证书递给苏景辞：“这是追授给岚丫头的‘国家科技进步奖’，她当之无愧。” 证书上的照片里，陈岚穿着白大褂，笑容干净得像 701 基地的海风。
夕阳西下，苏景辞抱着证书和日志走出大楼，温清沅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胳膊上。远处的科研楼里，灯光次第亮起，像无数双见证正义的眼睛。苏景辞知道，母亲留下的不仅是成果，更是种精神 —— 对科学的敬畏，对真相的坚守，对生命的尊重。
就像周老说的：“真正的院士，不在头衔里，在心里。” 而那些藏在日志里的时间戳，终将成为钉在学术不端者身上的耻辱柱，提醒着后来者：科研的道路上，唯有脚踏实地，才能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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